两种对于不想与之交友的人的解释

这个题目一写出来,就神似哲学家的笔调。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有的时候交往一些人,说过一些话下来,根本没有与之交友的渴望。最好我们都不要彼此留联系方式,也最好我们以后再各自的人生中没有交集。有人称此为傲慢。我不否认这种认识是建立在对于对方片面的感知之上的。没有细致的理解对方的想法,仅凭初次见面的那一举手一投足一翻对话就做出不要再约出来见面的决定,是非常仓促而不公平的。可是,就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合法化自己的行为,我们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对于每一个遇到的人都予以最大诚心的了解,那么自己大概也会觉得好累。在我们整个人类都抛弃对于成为圣人的向往,而走向个人主义的道路上,我不愿意逆流而上,死撑巨人。

那么我是如何有此所想呢。是这样的,在韩国中国这种学历崇拜的土地上,我有的时候会碰到新的朋友。一翻相互的自我介绍下来,有互相欣赏的,有彼此理解的,也有语不投机的,和盲目崇拜的。我最觉得无可交往的一类人,就是还没有聊到彼此,只是一群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对你爱理不理,不看一眼。然而当在别人介绍下知道你在哈佛念书,他们马上多云转晴,三句话没交谈完就说,“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学生”,“有幸能见到你”,“我给你送写一幅字吧”的时候;往后一仰惊诧哇的时候,我简直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我心想,仅仅两分钟前,你还不是这般模样啊。可是,我想自问,作为在一个异乡的土地本来就不会停留良久的人,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被人恭维,以及回答别人莫名其妙之问题之上,诸如,美国是不是很好啊?你的英语是不是很好啊?

我在想我为什么不想与之交友。边缘性的原因可能有很多,比如说现在翅膀硬了;以前在山鹰社彼此疯玩的时候,哪会考虑什么你是环院我是信科的问题;现在出入社会,慢慢感受到了社会的等级森严,想要向上走的话,就要把自己变成向上走的人的那种无能为力。还比如说是年纪增长,对于朋友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以前喜欢多交朋友,多开玩笑,现在喜欢克制嚣张,追求欣赏。

根本性的理由,对于我开说有两个。第一个是,我不喜欢以标签论英雄,因为这样也许会让我丧失认识非常棒的人的机会。如果我因他们出身名校而心生崇拜,那么他们因为我出身寒校而心有鄙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心中越有阶梯的人,对于别人越崇拜的人,对于不如自己的人也一定会更鄙视。这就像希特勒觉得英国人是个好人种不愿意发动进攻,但是却造成了600万犹太人的死亡一样。我如果是一个社会底层但是积极向上的人,遇到他们这种人的鄙视,一定也会觉得前途渺茫,心生黯淡,丧失希望。我凭什么要去交往,在弱者面前当爷的人呢?

第二个理由是,气场不和的话,真心没有必要硬交往。我们每一个人,都来自不同的社会背景。有一些观念,是我们彼此无法逾越的,就算经过多年的游历和教育,我们可以变得越来越open-minded。马克·布洛克在他写的1940年法国莫名其妙战败的证词中,提到他曾经与一个T首长共事的故事。T首长经常脱口而出说自己如何讨厌脑力工作,对于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固执不移,以及经常说些低俗恶趣味的笑话。布洛克于是说,他们的世界观格格不入。然而当战争来临时,他坚持不能无谓的放弃抵抗,要与集团军的指挥官共存亡,身为领袖要承担牺牲。布洛克说,“我们没有对彼此表现出太多的伤感;我们没有为曾经互相看不顺眼而深表遗憾,那只是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彼此心领神会,这就够了。如今,命运把我们分开了。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命运是我们再次相逢,恐怕只会让我们重新看不惯彼此。不过,于之前的情形不尽相同。我无法忘记在斯腾威克的花园中那出动人性的短暂瞬间”。有时候我们对于生命中出现的气场不和的朋友,大概只能保留尊敬,而不能保留交往吧。

交朋友大概不能没有原则。此文对我之鼓舞,即若非以上两种情况,还是应该微笑面对下一刻站在我面前的人。

如花2015.12.8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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