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不再出门串亲戚。早晨八点半,轻轻叫醒小诺儿,带着她走出家门,散步去。
街上少有人走,但却是小家禽的世界。家里面的三只小狗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一直走了半道街,我担心它们迷路回不到家,诺儿说,不碍事,它们靠着自己的尿做记号会找到家的。
谁家的鹅圈里圈了三只大白鹅在互相嬉戏,除了脖子上能看出白色毛绒以外,身体上全都被泥巴沾得脏兮兮的。对面有三只半大不大的鸡,一只公鸡很威武,一只白鸡雪一样的毛流线型的躯体很优美,一只翠花鸡也很秀丽,我惊喜地对诺儿说,早不见这般美丽的鸡了,诺儿伸着脖子对着公鸡“喔喔喔”叫了起来,那只公鸡似乎打了个激灵开始寻找起来。我拉着诺儿的手,继续往前走:“快走吧快走吧!你再叫几声它可就过来找你了!”
脑子里忽现儿时被胡同里大公鸡追着啄的情形,谁知今天看见散养的公鸡还心有余悸。看来儿时的阴影终生难忘啊。
我们俩走到了村北通往邻村的路上。村子北边有一大片桃树林。
初春的原野,远看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机,今天有点阴,昏黄的天底下杨树桐树依旧是干枯的枝枝丫丫,一排排的黄瓜塑料棚显出一片片的白。眼前的桃树林只见枯黄的齐腰野草不见桃树。据说这片桃树林被谁承包之后却没人精心管理,十多亩田成了一片荒桃林。
桃林四周隔了一圈铁丝网墙,不宽的村级水泥路显得更加窄长,错个车也要小心翼翼的慢行过去。母女俩儿贴着铁丝墙慢慢地向前走着,眼睛却直瞅着铁丝墙上爬满的藤藤蔓蔓。前段时间迷上了干花装饰,心想如果能够掐些干草花儿,再在家里找个老陶罐子当做花瓶摆放在新家里,岂不雅致?上次问了花店里的陶罐子,一件竟然好几百,我滴个乖乖,那罐子就和小时候的油罐子一模一样,放在厨房里浑身上下都是黑色油腻,家家户户都有的日用品,最多不过五毛钱,如今摆在时尚花店里,身价抬高百倍。那花呢,不过是田里的星星草狗尾巴草加点颜色而已却是按一枝一枝卖的。真是环境改变地位啊!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着,感叹着,忽然发现一团枯黄的藤条上沾满蒲公英似的绒毛。我招呼诺儿快点来看蒲公英的种子!走近仔细瞅时,原来不是蒲公英,这些羽毛似的白绒球整齐地藏在一个又一个角荚里面,种子有规律地排列在黄色的皂荚里面,一粒种子带着一簇白色细长绒毛,一吹就是一个白色绒毛球。诺儿兴奋,我更兴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种子。
我摘下俩几个干角荚,诺儿兴奋地站在路上吹起来。
这真是一个新发现,诺儿边走边吹,我贪婪地瞅着临路口的桃林边,捕捉着新奇的东西,一会儿就看见几棵干芦苇,芦花早已飘走,剩下柔柔弱弱的芦苇花枝在微风中摇曳,诺儿又是一阵惊喜,隔着铁丝网,我伸进一只手,给她掐了一只干苇杆,除去苇皮,做成一个教鞭长的棍子,诺儿很快发现苇杆儿是空的。她就问这可以做什么?做什么?可以做“笼副”(取这两个字的读音),小时候母亲织布,把浆好的线缠在笼副上穿在梭子里就可以做纬线来用。唉,织布的程序太复杂,这个空心儿的竹竿在织布这个工程里只发挥着极小极小却又离不了的作用。早就不织布了,给诺儿说也说不明白。就支吾过去了。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了更大的干角荚,里面还是蒲公英似的绒绒球。于是又一阵陶醉般的吹起来。
大自然真是神奇啊!母女俩人不同的声音发出同样的赞叹。
沿着桃花林,拐了个弯,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采了很多干花枝干草枝,还发现了干在桃树的桃子。兴奋之中又拍了好多照片。
右转了一个弯,踏进了麦田里,低头看麦苗时,我和诺儿明显捕捉到春的气息,麦苗儿已经去了年前的枯紫绿,变成了明亮的浅绿色,中间夹杂着黄黄的枯叶,但是已阻挡不了春天温暖的拥抱了。
寒假之后完全没了规律,大人孩子一样晚睡晚起。春日渐暖,今天是带诺儿第二次到田野来,有了诸多的发现与惊喜。敏感细心善良的孩子感受到了大地回春的变化,踩在麦田里对着麦苗儿发出了农民真辛苦的感叹,自然万物的生长离不开土地的道理。
清晨原野踏春去,放松心灵天地间。只要愿意,春天与我们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