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清除计划 《唐末篇》

我叫唐苦延，是个失败的人。
我现在要寻死。
在寻死前，我信仰佛祖。
佛经里也描述了种种自杀可怕的后果，比如不能投胎。
会直接堕落到地狱里去。
但我觉得我生活也和地狱一样，水深火热，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我曾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金牌编剧。
金牌还是能吃的那种。
于是我和我的朋友们打牌的时候，打出了麻将。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打出了象棋，跳跳棋，五子棋这样的东西。
打到最后还出现了熊头人，乌龟哥和鸟头。
熊头人还把头一拔，它的真面目下竟然是鸟头，
鸟头也把头一摘，它的真面目竟然是乌龟哥，
乌龟哥把面皮一撕，它竟然是我的模样。
我觉得都疯了。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是我突然害怕了，
如果我不是熊头人，那熊头到底是谁呢？

我觉得这些奇怪的事情，应该都是春天里风带来的。
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我在收音机里听到两个主持人说的。
男DJ叫玛丽：马克，你最近感觉到了吗，风很大呢。
女DJ叫马克：是啊，你知道吗，风有时候除了能带来凉爽，还能带来一些其他的东西呢。尤其是春天的风呢。
然后就真的带来了我人生里又一个不按套路的牌。

处分通知。
这件事情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我参加了一场考试。英语。
然后被巡考的主任抓个正着。
我当时一脸笑容。
巡考主任怒斥我，笑什么，我会让你今后再也笑不出来。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哭不出来。
很反常吧。
我就想做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没有想到，在场的监考老师也让我捉摸不透。
他们笑嘻嘻，说哎呀，你看你怎么不小心，被巡考抓了，如果是被我们抓了，事情倒还有转圜余地。
我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抓。
监考老师笑得更加好看，
他说，傻孩子，我就想看你被巡考抓嘛。
最后当然我的大学白上啦。

我不敢回家，也没地方住。
索性把身上的钱买了一顶帐篷，然后住在这个城市的高处。
可是谁能想到，我只够买得起一把雨伞呢。

然后我在天台看到了另外一把雨伞。
伞的主人是一个女孩子。
我觉得她好看。
命运捉弄人，谁能想到，立志做编剧的我，竟然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她。
没猜到吧，我说的是伞，
嘻嘻。

我来天台，是打算自杀的。
因为我太想得第一了。
我也得过第一。
那是我大一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全校的最佳编剧。
我觉得自己一下出名了，是名人了，
我能膨胀了。
所以头跟熊一样大。
然后我寸步难行，
再然后膨胀炸了。
跟气球一样。

但第一又不一定要在一个方面上纠结，
于是我想要在一些特别的地方拿到第一。
谁能想到，要做编剧的我，
竟然想不出一个来。
谁又能想到，
我竟然想到了好几个不同的我来。
我时常能感觉到它们在跟着我，
他们分别是长得乌龟一样的龟哥，长得像鸟一样的鸟头，
还有一个膨胀的熊头。
于是我意识到，我可能病了。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我和他说，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分身，如果某一天你和你的分身相遇了，而你不够强，你就会被分身消灭。
医生说如果真有，不如先一起打一局麻将。
然后他就和鸟头，熊头和龟哥打起了麻将。
这世界一定是疯了吧。

不过谁能想到，我还是得了一个第一呢。
我的大学同学明将告诉我的。
他说，你是第一个因为作弊被抓的。
我说，太棒了，有第一了。
他说，但是你的成绩是全班最后，我看你叫唐末算了。

所以我现在是唐末。
我想，没有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我，大学白上了，没有人会愿意接纳一个，
作弊的人做员工。
怎么会呢？我们诈骗集团很欢迎你这样的人。面试的考官笑着说。
真的吗？我问。
当然是骗你的啦，我们诈骗也是讲诚信的，说骗你的，一定就是骗你的，不要你这种作弊的。
而且还被抓了的。

我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得到第一的方法，
我可以自杀啊，这样我在同龄的同学们里，一定是第一个死掉的。
谁能想到，
我竟然在登上天台准备跳下的时候，听到了收音机里插播的新闻。
说到我的大学同学明将被人杀了，被一个狂躁的医生给杀了。据悉，医生已经背负了数条人命了。目前在逃。
我彻底崩溃了。

雨伞的女主人听完我说的这些，
问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我说记得什么？
她只是摇摇头， 说，唐末，记得我叫墨宝。
我说好，然后把收音机给了她，我说，我要去做一件事，这个收音机送给你，
去做什么事呢？她问我。
“去开一个动物园，里头就养我，朋友们要来看我，都得给我带吃的。”
当然，我骗她的。
我要去找那个杀人魔医生。
我要比任何人都早抓到他。

下楼的时候，
我遇到了全身穿黑色的精壮男人，他戴高帽，帽上写：天下太平。
还有一个全身白衣的男人，也戴高帽，帽上写：一见生财。
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说些溪洛渡哈听不懂的话语。然后片刻就跑走了。

楼里的走廊幽长，我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很熟悉。
那一刻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大量服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墨宝逆转时间救了我。
我拿刀要刺入心脏的时候，墨宝暂停时间救了我。
我拿枪顶着自己脑门的时候，墨宝扭曲时间吸走了枪救了我。
原来墨宝救过我这么多次，
原来我寻死过这么多次。
原来人向死而生。

走廊里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嘴里嘟囔着，
你是分身吗？
我笑了，

我知道，这一次，我又第一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