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個人的腦海裡,存在著地平線
未被污染的原野,盤旋在其上的雀鳥
雲在樹林間緩慢走動,放映藍天的故事
遠方遊子的信息寄託飄飛的落葉,風奏鳴著季節的情景
----胡德夫「芬芳的山谷」
來池上前去了一趟誠品書店,在CD區發現了台灣民謠之父胡德夫的「芬芳的山谷」,CD中的「鷹」、「記憶」很適合設置為池上的背景音樂,這次隨陈冠华与黄婉文老师的队伍带着“多力米谷仓改造计划”再次來到池上鄉,已從7月份的稻田的一片金黃變成翠綠郁郁蔥蔥。
池上鄉隸屬台東縣,東有海岸山脈,西為中央山脈,新武呂溪衝擊成為沖劑扇,扇端涌泉帶形成池泊,原住民遷住時,擇其水足地肥集居該池之上而取名「池上」,這一帶水源潔淨且土壤肥沃,非常適合稻米生長,當地政府為了保護池上稻米的生長,將電線桿地下化。被譽為“天堂之路”的池上,兩旁有翠綠的稻田,路邊沒有一根電線桿,能夠讓我們真正感受一望無際的景色,一種不知身在何處、身在何時、生活在別處的感受。
「媽媽的洗衣亭」
在池上眾多風光中,我最鐘情的還是被稱為“田間俱樂部”的錦園洗衣亭,錦園村是客家人的傳統村落,這裡的洗衣亭,最早是讓村裡婆婆媽媽們洗衣服的地方,二樓建成傳統涼亭式的觀景台。對一個地方的喜歡或許不在於時間與地點,在於當時的感覺與印象,即「當下感」。
洗衣亭的位置是和同行的朋友騎自行車第一個停下的地方,第一次一眼覽盡池上稻田自然風光的地方,我們停下腳踏車,上洗衣亭涼亭的二樓,風很大陽光正好,面對最美的景色反倒會思緒放空。
“我不和你談論人生,不和你談論深奧玄妙的思潮,不和你談論社會,不和你談論糾纏不清的隱喻,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去看看便處的幼苗,如何沉默地奮力生長,我帶你去觸摸清涼的河水,如何沉默地灌溉田地,我帶你去探望一群群的農人,如何沉默地揮汗耕作。”
歌詞唱出了當時我站在洗衣亭上的感受。
洗衣亭的位置絕佳,地勢位於整個池上稻田較高的位置,背靠大山,左側有天堂之路和因咖啡廣告和金城武的到訪揚名國際的天堂伯朗大道,前方是大觀樓,右側是大波池風景區。我們一行人在洗衣亭停留了很久,不知道當年的婆婆媽媽們洗完衣服是否會上到二樓吹吹稻風,小憩一會話家常。
林語堂說過,有些人是動物性的,習慣管人,如政治家企業家,也有人是植物性的,習慣接受陽光自己生長,在池上生活或許會把人的植物性漸漸帶出來。
“你久居鬧熱滾滾的都城,這是急於播種的春日,而你難得來鄉間。”
「多力米穀倉改造計畫」
這次跟隨陳冠華、黃琬雯老師的腳步來到池上進行為期三天的建築駐村, 將“藝術介入社區”、“藝術侵入社區”的活動回饋給居民,讓池上的居民可以享受到除了稻田美景意外的精神生活的需求,將“美學”以穀倉為載體推廣給村民。
陈冠华老师的建筑花东海岸小住宅是我一直想去看的建筑,孙燕姿「完美的一天」MV中唱的我有一所大房子就是老师最著名的作品一号,五月天阿信在陈老师的书中《逐海而居:陈冠华花东海岸小住宅设计》中写到“這些年我隨著巡演,經歷了不同國度,穿越無數華美或巨大的建築,但始終無法忘記第一次走入冠華老師作品的震撼與感動,它在那片山海的交界,那麼特立獨行卻又如此融合天地,那粗礦表面如電吉他音牆,那厚實結構如爵士鼓節奏,它同時讚美了又顛覆了建築的歷史與演化。在我心中,冠華老師是最搖滾的建築師,而他創作了全世界最搖滾的「盒子」。”
我没见过建筑,却因此机会有幸遇到其人,也让我明白:越是有本事的人,往往越没架子。黄琬雯老师是毕业于东京大学的建筑学博士,上她的文化产业课程时本以为会有很多晦涩难理解的理念,意料之外的是她其实一直强调的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个人与社会的相处关系,第一课内容是如何在都市中找到一块野餐的空地,如果你和家人朋友野餐你会带什么食材。
正如陳老師所說“老屋更新最難在於美學”,舊空間的改造不是改建,不是推倒重構的行為,空間再生的再創造,對於設計者本身來說,不只要保存其原本建築構架、工法、材料、設備的時間感,更要融入更新的新使命,這也是再生設計上最重要的挑戰。在設計創新時,如何通過其內在及設計的形式表現充分發揮空間的特質是設計者面臨的難題。
那麼藝術介入什麼?藝術如何介入又是另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藝術對社區的作用並非一個臨時性的話題,而是超越了時間,在整個人類發展社會的過程中,其實每一片居民區都有一個核心,比如一個教堂或一個廣場,在村子裡可能是一棵大樹或祠堂,而在現代社會新建社區,有美術館,音樂廳,圖書館會慢慢代替過去那種社區核心建築所起的作用,多力米谷仓改造计划正在这方面做努力。
“比起有一百万人造访,却只各自造访一次,不如成为一座有一万人愿意造访一百次的岛屿。”透过设计的力量凝聚社群,从聆听池上村村民的心声开始,社会设计者如果化身孩子王,从游戏中建造公共空间,将使用者转化为积极的群体,将美学思想带给村民,使这个空间得到永续发展。
一直在说美学,美学无关美丑,放弃美的先见,丑的观念也会随之消失,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可能。
我想冬天再去一次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