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寻访范十(上)
李白和杜甫作为最著名的两个大诗人,大家都很熟悉;不过腾小追原来不知道,他俩竟然是一个时代的,还是好朋友,而且还曾经在一年的时间里见了三次面。
有人说,他俩的会面,就相当于太阳和月亮相遇,只有孔子和老子的见面才能和他们相比。啊,太阳见月亮,那是多盛大、多罕见的场面哪!我一定要去看看!腾小追拿出手机,点击“李白和杜甫”,“嗖——”穿越而去,来到了公元745年(天宝四年)的鲁郡(山东兖州)。
秋日的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寥廓的背景上,一队大雁鸣叫着向南飞去,四周更多了几分静谧。
鲁城北门外,两个人骑马而行。他们欣赏着景色,走走停停,一路向北而来。
“驾!”一个人突然催马急驰。
“李十二,你慢点,等等我!”另一个人喊道。
“杜二,快点!你看前面的景色多美!”
跑着跑着,草木越来越茂密,路也越来越窄。突然,马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叫着摔倒在地,马上的人被甩向草丛。
他捂着屁股爬起来,一看,身上沾满了草叶和一种带刺的小东西。他摘下来看了看,认出这种东西叫苍耳。他一个一个往下摘。只是那些小东西太多了,又扎手,根本摘不完;索性不管它了。
他往回看去,发现杜二没有跟上来,估计是走两岔了。前面已经没法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哎哟!大诗人这是怎么了?你这造型很独特呀!”
李白循声望去:“小追!……”
他又看看自己:幞头掉了,衣衫不整,浑身上下都是带刺的苍耳。他有些尴尬地说:“够狼狈的哈……”
腾小追看着他这副模样,关切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呀?”
“本来要和杜二去拜访城北的范十,刚才我快跑了几步,谁知跑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好像迷路了,杜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范十,杜二,这称呼挺有意思啊,”腾小追忽然对李白提到的称呼产生了兴趣,“你们这么称呼,是不是又在卖弄你们的算术水平?”
“这是怎么说?”腾小追把李白搞糊涂了。
“你看这称呼里面都是数字!”
“噢,那是排行。比如,杜二就是杜甫,他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就叫他杜二。”
“这么称呼多土啊!这哪像是诗人之间的称呼,倒像是没什么文化的市井小民,而且对人也不尊重啊。”
“诶,这你可说错了。这样称呼显得亲切,只有彼此熟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这样叫,其他人还不行呢!”
“噢,是这样。”腾小追说,“不过,这样称呼可能只适合你们唐朝,我们就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的家庭绝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已经不存在排行问题了,总不能叫我‘腾一’吧?”
“噢,也是。”
腾小追又问李白:“你们是不是家里人口都很多?”
“怎么?”
“你看,我知道你叫李十二,岑参叫岑二十七,高适叫高三十五,这排行都排到好几十了,家里人口肯定很多!”
“噢,这个排行嘛,不只是在同胞兄弟里排,而是整个家族内部的一个大排行,要把堂兄弟也都算上。”
“噢,我说呢。——这么大、这么多数字,算术不好还真记不住!”
腾小追坏笑地眨眨眼,冲李白喊道:“李十二!”
李白楞了一下,腾小追接着问他:“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腾一!”李白故意逗腾小追,“这说明我们关系不一般哪!”
“你刚才说杜二就是杜甫,”腾小追正经起来,问道,“也就是说杜甫现在和你在一起,是吗?”
“对呀。”
“太好了!太阳和月亮真的走到一起了!”腾小追不禁拍手叫好。
“什么?太阳和月亮?谁是太阳谁是月亮啊?”李白听不懂腾小追说的话。
“当然你是太阳杜甫是月亮啦!”腾小追告诉李白,并问道,“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去年秋天我们在洛阳相遇,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后来一起游览了汴州(开封)、宋州(商丘),今年夏天去了齐州(济南),到秋天又相约来到鲁郡这里。”
“噢,看来你们是频频见面哪。你们大老远地一次又一次地跑到一起,干什么呀?”
“作诗论文,饮酒放歌,寻仙访道……”李白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坏了,那杜二到现在都没过来,不是迷路了,就是已经到了范十的庄上。我得快点赶过去,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好,那就快走吧!”
“可是……”李白显出为难的神情,“我现在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走……”
“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了,我来给你领路!”
“你?”李白半信半疑。
“你忘了,我有一个全能顾问!我的手机可以导航。”
“噢,对对,快拿出你的宝贝试试!”
腾小追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李白说:“把范十家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
“范十家在鲁城北范氏庄,他是一个隐士,在那里修身养性,隐居多年,多次邀请我去做客。”
“好,路线已经查到,我们走吧!”
“走!”李白把腾小追扶到马上,自己也跨上马来,两个人骑着一匹马出发了。
在腾小追的指引下,他们顺利来到了范十家。叫开门,把范十吓了一跳,他上来挽住李白的手臂问:“这是谁呀?是李十二吗?……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嗐,别提了,要不是小追,我现在也到不了!”李白指着小追说。
杜甫埋怨李白:“我叫你慢点,你不听,这下倒好,欲速则不达!”
“可是有了别样的体验,和苍耳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李白自嘲地说。他一边换下满是苍耳的衣服,一边不见外地问范十:“酒菜准备好了吗?我都饿了!”
“好了,好了,就等你来开席了!”范十爽快地答应着张罗饭菜去了。
这一桌饭菜可真有田园特色。满桌都是范十自己种的时令果蔬,还有自酿的黄酒。霜梨、酸枣、寒瓜,红黄绿白,新鲜水嫩,开胃下酒,大快朵颐。
宾主频频举杯,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李白食欲很好:“一般的席上我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也不多;这里吃得太可口、太舒服了!”
范十边招呼大家吃饭边介绍说:“这个酸枣是北边那棵树上摘的,这个寒瓜是东边园子里种的!”
吃得高兴,酒也下得快,四五杯酒下肚,李白来了兴致,站起来高声吟起陆机的《猛虎行》:
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荫。恶木岂无枝?志士多苦心。
整驾肃时命,杖策将远寻。饥食猛虎窟,寒栖野雀林。
日归功未建,时往岁载阴。崇云临岸骇,鸣条随风吟。
静言幽谷底,长啸高山岑。急弦无懦响,亮节难为音。
人生诚未易,曷云开此衿(jīn)?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
“陆平原这首《猛虎行》正可以消李十二的胸中块垒啊!”范十听着李白的吟诵也很感慨。
“陆平原是谁?这《猛虎行》都说了啥呀?”腾小追听不懂。
“陆平原也就是西晋著名文学家陆机,”杜甫给腾小追讲解说,“他在朝中遭人中伤妒忌,进退两难,不能自拔;随着岁月流逝,建功立业的抱负也难以实现。这首诗就抒发了他当时苦闷彷徨的心情,我们从这首诗可以体会到他难以坚持操守、不得不做出妥协的无奈和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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