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运输人：这是从业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来源｜凤凰网财经《启阳路4号》 文|郑雨婷

【导语】温暖已至，万物复苏正当春。
随着疫情防控趋势向好，全国各地迎来了复工季。在经历了一个超长假期后，有人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工位，有人重新坐上了复工的班车，所有人都开始再次为生活奔波。车水马龙，城市重归喧嚣。
当战疫逐渐取得胜利，流水线重新运转，机器重新轰鸣，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名为“复工”的战场。凤凰网财经频道推出《复工正当春》系列报道，关注加速奔跑的奋斗者，重新回暖的中国经济。

01 疫情下的内贸运输： 船舶航次减少 公路比水路低迷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国内得到有效控制，此前遭受巨大冲击的航运企业也在随着复工复产的推进慢慢复苏。
日前，上海国际航运研究中心发布的2020年第一季度中国航运景气报告显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第一季度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为61.42点，较上一季度下降36.57点，从微弱不景气区间跌入较为不景气区间；航运服务企业信心指数为36.61点，较上季度下降67.32点，从微景气区间跌入较重不景气区间；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与信心指数均落入景气线之下。
从各项经营指标来看，今年第一季度航运服务企业经营指标全面下滑，企业业务成本持高不下，业务量和业务收费价格大幅下滑，企业盈利急剧下滑；企业流动资金出现紧张，融资难度增大，货款拖欠持续增加，导致劳动力需求大幅下滑，企业固定资产投资意愿持续走低。
图注：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与信心指数走势图 来源：“航运评论”微信公众号
对于上述一系列因疫情引发的“蝴蝶效应”，沈云深有体会。作为江苏金马运业集团副总裁，沈云日前在接受采访时直言这是她“从业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危机”。
据沈云介绍，其所在的公司业务主要有代理服务、航运业务、公路运输三个板块，“航运业务多数集中在长江流域、珠江流域以及国内沿海区域，暂时没有承接国际上的运输业务，主要还是做内贸。”沈云告诉记者，在公司原定的计划里，明年将考虑拓展国际运输业务；但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海外持续蔓延发酵，这项计划能不能顺利推进，也打上了一个问号。
“16年的时候我们上线了一个‘金马云物流平台’，从这个平台上能够直观了解到我们在疫情期间的相关数据情况。”沈云说道，“实际上这个月的物流数据已经有所突破了，1月和2月的业绩相比同期确实出现了下滑；一月份相比去年同期下滑了5%，二月份下滑了33%。”
疫情给物流运输带来的影响，也因此在平台上一览无余。在沈云的印象里，以往到了每年大年初七，公司船舶就开始陆续接单运输。“但这段时间，我们有很多船舶还滞留在港口，仍然有部分船舶没有回去过春节，他们仍然在港口那边进行集中隔离。”据沈云透露，由于船舶无法出港运输，整个1月和2月份，公司的航运收入出现了明显下滑，“首先整体的航运收入降低了，原来一艘船舶一个月可能有4-5个航次，但疫情期间上游货主单位复工缓慢，所以船舶的航次也降低到一个月可能只有2个、最多3个航次。”沈云说道，“其次，由于当时正处于国内疫情的暴发期，每艘进港船舶都会进行体温测量等检疫措施，延长了整体的装货时间，运输成本也因此变高。”
金马运业官网资料显示，公司拥有船舶数量140余艘，其中有98艘干散货船舶（内河39艘，沿海59艘）、23艘化学品船和14艘油品船；沈云告诉记者，目前大部分船舶已经恢复作业，但作业次数变少、成本变高、最后获得的利润也变得微薄。但她也表示，和不堪重负的外贸行业相比，内贸在这场危机中受到的冲击已经相对小很多了。“起码不会有货主大批取消订单的现象出现。”沈云告诉记者，“公司的内贸水运主要承接煤炭、铁矿石、粮食等干散货运输，而国内疫情目前已基本得到控制，上游货主单位开始复工复产，四五月份左右订单就会出现增长，所以（疫情）带来的危害比外贸要低很多。”
据沈云介绍，金马运业有将近90%的业务都是水路运输，“公路运输也是公司的线下业务之一，但整体要比内贸水路低迷得多，目前也是。”沈云说道，“公路运输的所有订单在年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因为疫情的爆发，大部分货主都取消了订单；另一方面，上游供应商的复工复产情况还是不乐观，半个月以前大概实现了70%的复工率，现在可能还没有实现100%全面复工。”
而供应商复工难恰恰就是公路运输面临的最大阻力 。“驾驶员目前还是没办法出门，他们一旦出门跨省跑业务，后续就会对其进行隔离。作为运输企业，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跟上游供应商对接，了解他们的最新情况；另外对所有船舶的船员、货车驾驶员等也都会提供相关的费用资助。”

02 行业预计五月底陆续出现回暖
内贸尚且如此，外贸的艰难自不必说 ——随着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的爆发，多国纷纷采取封关、封境等措施，大量跨境运输陷入停滞，国内外贸企业订单骤减甚至关厂倒闭的现象时有发生。“据我认识的一些外贸企业，他们年前的订单量确实很大，由于海外疫情的关系导致现在订单大量甚至全部取消，他们的经营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据沈云透露，她周边的一些外贸企业已经开始实行员工放假制度，“他们所有的员工都会休息三到六个月，再根据海外疫情的情况判断他们未来的订单量是否能全面恢复。但起码从目前来看，确实是撑不下去。”
反观内贸及从事内贸运输的企业，情况则要明朗许多 。沈云告诉记者，由于公司有95%的员工都是江苏当地人，目前这部分员工基本已全员到齐，只剩不到5%的外地员工尚未返岗。但即便实现了95%的复工率，公司还是对办公场所进行了严格的人数和停留时间限制，“现在大概只有一半的员工会到公司上班。”沈云说道，“（公司的）一些运输业务已经开始在跑了，大部分员工也都从疫情的阴霾中走出来投入正常工作，这段时间我们能保证的就是全额发放工资。”
但如果将时间线进一步往前延伸，运输企业要全面恢复成危机发生前的水平依然任重道远 。据上海国际航运研究中心的报告，2020年第二季度航运服务企业的经营状况将继续下探，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预计为85.98点，较本季度上升24.56点，进入相对不景气区间；航运服务企业信心指数预计为49.28点，较本季度上升12.67点，进入较重不景气区间。“总体来看，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与信心指数依然处于景气线之下，航运服务企业家们预计行业总体情况依然较为悲观，企业家们信心依然不足。”该报告如是说。
图注：航运服务企业景气指数与信心指数走势预测图 来源：“航运评论”微信公众号
沈云告诉记者，整个航运业预计在5月之后将迎来一波复苏，“目前上游企业正在有序地推进复工复产了，据我所知有些公司实现了将近100%的复工复产率，之后内贸的货源会不断增加，5月底就能陆续出现回暖的趋势。”
值得注意的是，为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3月3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也确定了支持交通运输、快递等物流业疏解困难加快恢复发展的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在3月1日至6月30日免收进出口货物港口建设费，将货物港务费、港口设施保安费等政府定价收费标准降低20%；6月底前，减半收取铁路保价、集装箱延期使用以及货车滞留等费用。此外，宁波、厦门等各地也陆续出台相关措施减免港口作业、港口建设等费用。
这对包括沈云公司在内的整个航运业来说不失为一个利好消息。据沈云透露，此前国内疫情爆发期间，长江大部分港口都要求船舶到港后先隔离14天，导致装卸货周期大幅延长，不少船东、船务公司也因此承受着收入降低以及成本上升的双重压力。“很多船东都是以贷款的形式在打造船舶。”沈云说道，“疫情期间他们承担了突然上升的成本，但最后得到的微薄利润也只够偿还贷款；如果在疫情结束之后仍能够减免相关费用，对他们来说压力也会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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