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天真,谓之少年

高三女生被下春药的事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还没有看结果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那些男生的动机,结果拉一下来一看果然是:“好玩”

多天真残忍的两个字。

高三女生被那个学校的很多人声讨,说她毁了本来前途无量的三个人一生,甚至微博上有些人言之凿凿的说:“她自已一定有什么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站在她对立面呢”

人总是先入为主的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也许适应于成年社会,但却不适用于孩子,他们还没有“自扫门前雪”的冷漠和精明,他们什么事都想搀和,一件事的出现的时候,他们渴望着自己能够参与其中,并且有最新的一手消息,因此,他们也是最容易盲从的一群人。

一个人被集体讨厌,并不需要多少理由,也许一个就可以了——她被这个集体里处于领袖地位的所讨厌,无数的跟风者便蜂拥而至,找出这个人爹妈都不知道的缺点。她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耳朵上的痣,都会成为最新的一手资讯,加深这个群体,对她的讨厌程度。

一个人一己之力面对一个群体,无疑是艰难的,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那些普通人,在这个被讨厌的孩子面前变得高高在上起来,他们还得意的发现自己被获准一种权利:他们可以欺负她。

我在年少的时候,见过,也经受过这种欺凌。

曾经在走廊里走的一个女生,被一个班级里的小个子猥琐男生一脚踹在肚子上,理由是:“我见你一次,踹你一次”,曾经有班级里的一群男生把一个男生围在中间,一起用脚踢他,他们给这种有趣的游戏起名叫做“圈踢”,曾经有个女生把自己的同桌逼到饮水机旁边,然后让全班女生上前,每个人扇她一个耳光……

我自己,曾经被两个男生追着打,这个踹我一脚,在我追赶他的时候,另一个再踹我一脚。

为什么呢?

别人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和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过节,初中时候的我,是那样一个胆小近身的角落女孩,每天用一个厚厚的本子,写自己的故事,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回家告诉妈妈,妈妈骂了我一顿,说,还不是因为你学习不好!人家怎么不欺负XXX呢?

XXX是我们班的第一……

现在成年了,用成年人的思维去思考,确实,如果我是学生会主席,是班长,自带光环,他们不会欺负我,但是,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我学习不好吗?是因为我不是班长不是学委吗?归根结底,是因为“好玩”。

上学的生活太过无趣,大家都希望能找点乐子,就像我写小说一样,他们把欺负弱小,看作是快乐。

是啊,看到一个人满面通红,又怒又哭,像猴子一样被耍着满操场跑,其实很有趣吧?

就像今天这几个男孩,他们讨论女生被下春药之后会出现的反应,也是,很有趣吧?

面对这种“有趣”,哭闹,教育,责骂,有用吗?

如果一个小孩子去碰火,火焰灼痛了他,他就会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碰,于是此生,除非想自杀和自虐,他都会离火远远地。然而如果他碰到的温凉的水,他会觉得很舒服,所以,意外溺死的孩子,远远多于意外烧死的孩子。

所以现在哭诉着:“他们只是个孩子啊!他们什么都不懂”的人。你们在把火,变成水,而这水,迟早会吞没他们。或许还会吞没很多无辜的人。

高中生谈恋爱可不可以?不穿校服可不可以?抽烟可不可以?酗酒可不可以?

不可以……但是,做了……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有人堕胎,有人吸毒,有人打架斗殴从而付出一生的代价——年少轻狂,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但是,不可以伤害别人,这应该是铁律,你怎么选择都有漫长的一生为其负责,但是用别人的痛苦为你的年少轻狂买单,这应该是被禁止的,也无法被原谅的。

那个学校给予三个男孩的是处分——三个少年想到的是卧槽玩大了,他们为此愤愤不平,甚至发动群众力量为自己“伸冤”,其他的,低年级的学生也认为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他们的学校不应该蒙上这样的骂名,因此而愤愤不平,去责骂那个受害者。

他们忽略了一点,他们反复宣扬的“那个女生人品不行”“所有人都讨厌她”,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三个男孩的行为。

这个女孩没有招惹过那些男生,就算招惹过了,他们也没有权利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同学,正因为殴打,谩骂,一些伤其自尊心的行为被学校无视甚至默许,他们才敢胆大包天。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下春药?这种连黑社会都不屑用的下三滥手段,被用在了自己的同学身上。

我读初中的学校,一个班级有八十个人,班主任无法事无巨细,当我第一次哭闹着告状的时候,班主任将我和那个欺负我的男生同时狗血喷头的骂了一顿,然后就让我回去了,初中生了,怎么会在乎老师的一顿批评,只会觉得烦罢了,于是有千般的理由,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可是我再也不会去告诉老师了。

那时候,班主任的女儿也在我们班级,有一次她桌子上被放了一张写着猥琐字眼的纸条,班主任让全班留堂,声色俱厉的要调查出真相——事后证明只是一场误会。

我原谅我的班主任,可谁来原谅我写满伤痕的十五六?如果她把我当成她的女儿,她也会认为一个女孩被两个男生打,是一件非常普通的,只值一个批评的事情吗?其实学校,老师真的不知道校园霸凌的严重性吗?真的不知道一个默许,一个忽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真的不知道那些“小打小闹”会给那些受欺负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别闹了,都是受过高等教育,考过教师资格证的人,都是有孩子的人,都他妈的是从孩子过来的人。

如果第一次,发生了欺负同学的事,班主任像对待市长的千金或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这件事,让全部参与人员站起来,用尽手里一切可以的权利惩罚他们,他们知道那是火焰,是不能碰触的底线,当向别人挥动拳头后,会有无穷多的麻烦在等着他们,他们至少不会再那样肆无忌惮。

我们用太多的言辞去指责孩子,是的,孩子,这件事件的双方都是孩子,无论受害者还是加害者,无论多讨人厌多残忍世故,都是孩子,法律都允许他们犯错,因为孩子的另一个代名词是二逼,因为无知而份外勇敢,他们知道下春药会发生什么——但他们不会去想,这件事会给那个女孩带来多大的阴影,会怎样恐怖的影响她的人生。你说教有用吗?他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会满腹委屈的说:“你不知道那个女孩有多讨人厌”。

我们需要的更强硬一点的惩罚。让他们知道,伤害别人这种事只要做了他们人生就完了,这跟女孩如何讨人厌,三个男生如何帅气逼人风华正茂没关系,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做了,就完了。

无论是在女孩家长的眼里,还是其他同学眼中,这件事学校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辜者,因为的确积极处理了这件事。女孩家长也是满意的,事实上,学校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做了大多数学校对于校园欺凌所做的事:漠视。

可是,我们国家专门设立校园这样平台,培养教师队伍,并不是为了让一群孩子生长在惶恐和危险中,对吧?与其去指责那些被欺负的孩子羸弱,那些欺负人的孩子残忍,还不如更加冷静的有效的去管理,每个学校都有必要让学生知道,欺负别人,是绝对不能碰触的火焰,碰一下,你就完蛋了。

而不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顺便说一句,我当年上初中的学校,是省重点,年年都在中考的时候,交出很漂亮的成绩单,可是多年以后,我们才会发现,这个学校同样出口了很多心理阴影深重的孩子和社会渣滓。

可是我们看到的,却只有那张漂亮的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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