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罗曼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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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年质地考究的长衫，说着地道的上海话。

跟沪上时髦的中产者一样又是喝茶又是泡澡堂子。

经年累月，再看不出日本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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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从这里开始写。没错，这就是《罗曼蒂克消亡史》片头的那一段旁白。看完电影后，不免觉得讽刺，难道穿着长衫，说着上海话，再喝个茶、泡泡澡堂子就是上海人了吗？

确实，上海人在吃喝上挺下功夫的，尤其在陆先生这样的公馆里，一句“喝茶”就能止住别人多余的解释。“去找点点心”，然后有大礼送上了。且不说片头小张的故事，就单单是这桌饭局就吃的够味儿。我记得渡部在走的时候还抛下忠告：“明天要过来喝茶，不要把茶楼搞得乱七八糟。”这一句也让人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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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统计了一下，单单吃饭喝茶的场景就二十余处，再分一下类的话，也就是这样的几种：临死的饱饭，几人饭局，全家聚餐和一些日本菜桥段。其中日本菜的桥段是比较早出现的，渡部那精细的刀工和做生鱼片时候那认真的神态为整部剧埋下伏笔。第一次看电影的人不免会渡边的雅兴和精致而折服，而电影中出现的“银鳕鱼小王子”的扮演者王传君又让人有些跳戏。

陆先生的“喝茶”，一共说过两次，一次是对北方佬，一次就是对来者不善的日本人。喝茶，就像一道口令，但又不愠不火，充满了上海式的哲学。我猜想，那位气歪嘴的日本军官在之后喝茶的时候也免不了会想陆先生的这句话。

再说着电影往下看，你会发现有这么几处吃饭的场景，就是我所谓的“临死的饱饭”，王妈是这样，路公子也是这样，而小配角“童子鸡”的那一顿饭也算是那样的，让人心凉。就连渡部太太也自己调侃道：昨天多吃了两只狮子头，腰又粗了。当然，她一介女流，自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暴风骤雨。

风暴中心就定在渡部的日本餐厅，对，这不是一场意外，是预谋好了的局。我最印象深刻的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平静，渡部和他那童子军队员一起做菜的场面，看似离得很远，其实早就暗地勾结了。远就是近，近就是远。因为陆先生是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六就藏在这间餐厅的地下室，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整部剧中的大家族聚餐只有一次，在时间稍早的1934年。在那场席上，交际花小六是绝对的女主角，上海话，普通话交错着来，像只鹦鹉，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雏儿。她的命运和归宿就暗含在自己的话里，“我可能到最后没死，历经了万千磨难，但是活了下来。”

陆先生为了能让她活下去，而且还是好好活下去，去求了王老板，也是在一个饭局上。两个老演员的对手着实精彩。王老板和陆先生皆为性情中人，知道彼此所想，就一起为小六的离开做了几乎万全的打算。

接下来就是袁泉扮演的这位名媛吴小姐和丈夫之间的罗曼蒂克，丈夫用她来换自己的偏安一隅，宣告了他们的浪漫结束。而吴小姐这个角色更重要的作用是在1945年点醒了陆先生。她让陆恍然大悟，明白了舌尖上的味道是不会变的，再怎么经年累月，也还是日本人。

渡部在送小六去苏州的路上，一枪打死男主角，一枪打死司机，强行占有了交际花。并且把她带回了上海，囚禁在自己的日本餐厅地下室。他从苏州回来是早晨，若无其事的吃了早饭，同时也顺利的瞒过陆先生，将小六藏在地下室三年之久。日日调教，穿和服，吃日本菜，然后发泄兽欲。

然后在地下室的这一桥段算是全剧的高潮了吧，伴着鼓点声，吃饭和兽欲的画面交替着来。在那三年里，可能渡部还得提着心吊着胆，现在暴风雨都过去了，当然肆无忌惮了。而这时候想想那片头的日本菜还真是讽刺。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渡部被调往南洋，临走前，还是于心不忍让了小六，未能灭口。接着是1941年已经被战争摧毁的上海，一片狼藉。很难想像小六在这样的条件下是怎么活下来的，总之像她说的，历经了万千磨难。

因为以上是以吃饭喝茶的角度来写的，所以最后不得不提渡部在菲律宾战场上战败后的那几句独白：他渴望能活下去，他想找到儿子，带回日本横滨，种庄稼养活家人。寥寥数语，像反思了自己的一生，既可笑，又可气。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停止了自杀式的玉碎计划。1945年10月，在吕宋岛美军战俘营，一枪了断所有恩仇。

2017.8.15  72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