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出租房里,云昔躺在床上,紧紧地裹住被子,只剩下一颗小小的脑袋留在外面。近日里冷空气来袭,云昔很不幸地中招了,感冒至今未好,缩在被窝里咳嗽不停,感觉嗓子有点干,她咬咬牙,掀开了被子,裹紧了棉服,倒了杯热开水。
门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云昔透过门缝,看到一群人在搬着家具。云昔想,又有要人搬来了,她环顾着自己这间小小的出租房,几十平米,一张床占去了一大半地方,除去一张桌子,就没什么东西了。云妈妈不止一次地劝说她回家乡,可云昔总是不甘心,她想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取得一席之地,无奈事与愿违,已经五年了,她还是租着几十平米的小房间,每天上下班挤公交。
每当霓虹灯初上的时候,云昔站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一股莫名的悲哀就会涌上心头,因为一切的繁华都与自己无关,这个城市的主人从来就是那些有钱人。
冷空气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云昔的感冒还是没有好,她摸了摸头,隐隐有些发烫。她翻了翻几个箱子,发现感冒药早已用完了,她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出了家门,准备出去买点药回来,顺便带点生活用品。
刚推开门,却发现隔壁的那扇门也开了,她有些微愣,抬起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脸上稚气未脱,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云昔瞥了一眼后,又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着,并未打算过多理会,即便是邻居。在这座城市打拼多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她固执地认为,这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云昔往门口方向走着,不想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了墙壁,不禁暗叹,估计烧的不轻。
“你还好吗?”身后传来很低的声音。
废话,你看我这样能还好吗?云昔暗道,不过并未说出口。
青年从身后走来,看了看她,大约看出了云昔的不对劲,云昔此时脸色酡红,额头出了许多细汗。青年过来扶住她,云昔打算推开他,她很少相信别人,更别说一个陌生人了,无奈手使不上什么力气,并没有完全推开。
“你应该是感冒发烧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不等云昔开口,便扶着她回了屋子。
“谢谢你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刚回到房间,云昔就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青年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云昔喝了杯水,感觉稍微好点,上了床,裹紧了杯子,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敲门声,云昔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起身开了门。是那个去而复返的青年,云昔有些微微不悦,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这是感冒药,你先吃了吧。我给你弄碗姜茶。”青年边说边递过感冒药,云昔接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云昔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了。
之那以后,云昔与青年渐渐熟络起来,也知道青年叫齐晨,来自于遥远的北方,很早就出来赚钱养家,烧的一手好菜。
在假日里,齐晨有时在家做饭,吃饭的时候都会叫上云昔,云昔每次吃都赞不绝口,开玩笑说,那个姑娘要是嫁了你得享一辈子福了,齐晨只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聊些家常,像平常夫妻般,小小的屋子里竟也透着几分温馨。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到窗户上,竟透出几分梦幻出来,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云昔想,其实要是一直这样也挺好。
不久后,这座城市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可惜雪不大,刚落到地面便转瞬消失不见。云昔自小生在南方,很少看见雪,很是新鲜,伸出了手,有几片雪花落到了手上,但很快便消融了,空留掌心一丝凉意。
“好想看雪啊,可惜这里看不见真正的雪。”云昔颇为失望。
“若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一到冬天就特别美,银装素裹。
“真是很期待呢。”云昔感叹道。
一转眼就到腊月底了,母亲不止一次打电话让她带个男朋友回来,云昔每次都巧妙地扯开话题,看样子,这次是怎么逃都逃不掉了。
回家后的第二天,母亲就安排了她相亲,望着对面陌生的男子,云昔想拔腿就走人。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不满意,还得接着相亲,直到找到满意的为止。云昔望着窗外,路边有棵很高的树,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很是难看。不一会儿飞来一只麻雀,立在枝头,晃动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看,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年长的哥哥不顾她的反对,给她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在相了一个春节的亲后,云昔也找到了一个可以结婚的人。谈不上喜欢,用母亲的话说就是,你们刚好合适。是呢,刚好合适,对方与她学历相当,家境相当,是最好不过的结婚对象了。
刚开春的时候,家乡下了一场雪,难得一见,云昔走出了屋子,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身上,却并未觉得冷,她想,终于,我能陪你看雪了。雪越下越大,云昔很快成了雪人,她望着天空,猝不及防地流下了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