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果辰 图／网络
基于毕竟是待在陌生的环境,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不安感,相对地,对于身边熟悉的人儿也特别地依赖。所以,当父母起身后,也被惊醒的柯学佳今天没赖床,也跟着起床。
比他们起得更早的赵阿姨,已熬煮好粥食作为早餐,与赵明两人坐在客厅上,忙着将竹篮子内的条形状物装进小包装袋内,然后再用绳子绑起来。
〝阿姨早安。〞自动忽略赵明的存在,柯学佳只向赵阿姨请安。对那没见过的小东西感到新奇的柯学佳,被吸引而凑前去看了看后问道:〝阿姨,这是什么?〞
〝早。〞赵阿姨也向柯学佳问好后,为好奇的柯学佳解答道:〝这些啊,是阿姨做的麻蓼和蓼花饼啊。〞赵阿姨指向其中一篮子说:〝这上面沾有芝麻的叫做麻蓼。〞又再指向另一篮子继续说:〝这上面沾有红和白糯米花的叫做蓼花。〞之后,赵阿姨拿起其中一个圆柱形的饼儿,递给柯学佳,说:〝你还没吃过吧,来,试试。〞
〝谢谢阿姨。〞柯学佳从赵阿姨手上接过麻蓼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还没把口中的饼屑给吞下去,即忙着赞赏道:〝好吃,真好吃。〞
与他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这麻蓼里面没有馅料,但又不全然是空心的,里头藏着犹如棉花糖般绵密却疏松的棉絮状物。薄而脆的饼皮裹着糖浆,糖浆又沾上满满的芝麻。看似蛮大个的饼儿,内里多是空气,才没咬几口,饼儿既已吃进嘴里,然后在嘴巴内散发着芝麻香气与淡淡的香甜。
〝是啊,阿姨煮的东西都很好吃,这麻蓼和蓼花更是美味极了。而且,这味道除了在这,别处也吃不到了。〞柯爸爸也走了过来,拿起一个麻蓼,开始吃了起来。
〝做这可费功夫了,若不是有人结婚,平时我也没得吃。〞原本在旁帮忙把麻蓼与蓼花装进塑胶袋内的赵明,也跟着吃了起来。
〝阿姨,这饼要有人结婚才可以吃吗?〞柯学佳感到纳闷的是,为什么会有只有在有人结婚时才可以吃的饼。
〝不是这意思啦,哪有限定几时才可以吃的饼。阿姨以前常常有做这卖,不一定是要等到有人结婚时才可以吃。不过阿姨老了,做这饼很耗时间和精神,阿姨现在只有在有人要结婚,要定制这作为礼饼送给亲朋戚友时,才会做,所以平时很少机会能吃到。〞
〝做这饼很麻烦吗?那为什么不干脆不做了?〞虽然柯学佳也爱吃这饼,但也认为不该让赵阿姨如此操劳。
〝这饼,是传统礼饼,现在会做的人也不多了,如果阿姨不做,也没人做了。礼饼啊,有着传递祝福的意义在内。新人把喜讯通知大家的时候,会一同送上这沾满喜气的饼,透过这饼儿与大家分享他们的幸福与祝福。即使是会有点儿累,但只要想到送礼的人高兴,吃的人开心,我就满足了。〞
〝不过这饼真的很好吃,吃了可以感觉到好幸福喔。〞说完,柯学佳又往篮子拿了个饼吃,这次他吃的,是沾上红红白白小点点糯米花的蓼花。
〝哈哈哈,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给你们多留点。但这东西只能当零食吃,吃不饱。我煮了瓦煲粥,快去吃吧,粥都快凉了。〞对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厨艺被称赞,赵阿姨开心得笑得合不拢嘴。紧接着,赵阿姨把手上的东西给放下,朝餐厅走去,拿起碗儿盛起一碗又一碗的粥。
而柯学佳和柯爸爸正要不客气地开餐时,柯妈妈即比起手语来说道:〝你们先去刷牙洗脸吧。〞
经过柯妈妈的提醒,两父子这才想起来他们都忘了做这起床后的第一件要事。一大一小相望而笑后,急忙争先恐后地要去争夺全家唯一一间厕所的使用权。虽然柯爸爸是故意逗着柯学佳玩的,但从短距离的赛跑游戏,父子间的感情,似乎变得更进一步了。
洗完早澡吃饱饱后,柯爸爸向赵阿姨借了些清洁用具,准备前去隔壁的自个儿家,来个打扫大作战。经过昨天再见房子那令人难忘的一幕后,柯爸爸仔细想想后发现那多年没人住房子,情况可能很糟糕。
房子的外表依然巩固,但却潜伏着有些地方也许快要坍塌了的危险性,所以柯爸爸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清理。但是,赵阿姨和柯妈妈却执意要帮忙。柯爸爸拗不过她们,唯有投降,也让他们跟着去。
把麻蓼和蓼花都包装好后,赵明还得帮定制礼饼的人将礼饼派发给整村子的亲朋戚友们,所以只能在其他方面提供帮助,不能前去帮忙打扫。而年幼的柯学佳,则基于大家一致认为他目前不适合待在那危险基地,而不让他参与大扫除活动。然而,柯爸爸也不放心让柯学佳一个人待在家里,结果,看顾柯学佳的责任,落在了赵明身上。
〝我们三个去隔壁,你们两个去帮我派礼饼,给小柯的车子买汽油,同时再添点日常用物回来。就这样说定了。〞赵阿姨像个指挥官般分派工作。
〝阿姨,我不要。〞曾经试过玩火玩得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的柯学佳,知道爸爸担忧什么。想起昨日初见该屋子的惊人一幕,他也仍然心有余悸。可是,柯学佳就是宁愿黏着他们三人随他们去做苦活,也不想跟着他不喜欢的赵明。
〝你还记得阿姨刚才说的吗?礼饼有传递祝福的意义在,阿姨需要你去把这祝福送给他人,你不觉得这很棒吗?〞
柯学佳摇了摇头,仍是不愿意。
〝此外,阿姨也需要你帮我去拿些布料回来,好让我可以做张百家被给你。〞
〝阿姨,什么是百家被?〞这没听过的词汇,引起了柯学佳的兴趣。
〝就昨晚上你盖的那被子啊,你说好多颜色,很好看,你很喜欢的那被子。但那被子旧了,阿姨要给你做张新的。不过,要做这被子一定要集合至少一百户人家给的布块,才能缝合出一张被子。所以阿姨得要你帮我,去收集足够的碎布,我才能够缝制一张被子。〞
〝阿姨,用买的不就行吗?买几块布再剪成一块一块的不就可以了吗?〞柯学佳明白了赵阿姨要那么多布块的目的,是要制成百家被上,由许多个小格子组合成的图案,同时也想到了这种解决方案。
〝这么做确实可以,但是形在,意义却不在了。百家被的寓意是要集合百家祝福。收集祝福,再凝聚祝福。每一块小布块都代表着一户人家的祝福,将这些零星的布料拼接起来组成一张被子后,小孩子盖着睡,会平安健康地长大。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做,那它不过是一张失去了其意义的百家被。〞
〝可是阿姨,以前的人自己缝衣服所以家里会有碎布,可是现在的人哪有自己缝衣的,要去哪里找布块啊?要做张百家被,好麻烦啊。〞聪明的柯学佳,立刻又想到了问题所在。
〝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们这只是小地方,多数人家里都还有台缝纫机,还是会自己给小孩子缝制新衣呢。其实这被子呢,阿姨应该在你满一百天时就送给你的,但虽然迟了,阿姨还是很想送你这份礼物,你可以帮阿姨一起完成这礼物吗?替我跟着赵明哥哥去收集含有祝福的布块。〞
〝喔。〞虽然柯学佳很期待能受到阿姨的那份礼物,可是小脸蛋还是因为想到待会儿必须和赵明一块儿相处,而显得不高兴。但既然赵阿姨都这么说了,已无话可说的柯学佳,唯有答应。
〝阿明啊,你可记得要帮我把碎布块给拿回来啊,我要至少一百家的。〞赵阿姨对赵明嘱咐道。
〝知道了。〞赵明敷衍地答道。
看见柯学佳还是苦着一张脸,赵阿姨又说:〝傻孩子,怎么还不高兴呢。派礼饼是传递祝福,拿布块是收集祝福,这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喔。〞柯学佳依旧一脸不悦。
随即,赵阿姨在柯学佳耳边细语道:〝其实阿姨啊,一定要你跟着赵明哥哥去是需要你帮我监督赵明哥哥,帮我看着他是否有去够愈百间家把布料给拿回来,你可以帮我完成这任务吗?〞
〝放心,阿姨,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这任务的。〞听到原来他还有着负责监督赵明的任务在身,柯学佳立刻高兴地答应了。原先闷闷不乐的表情,也转为欢乐。
对于闹别扭的柯学佳,赵阿姨可真有她的一套方法。
打扫三人行出发后,赵明和柯学佳两人也紧跟着脚步,启程去派发礼饼,收集布块,采购日常品。
由于第一印象不好,柯学佳先入为主地对赵明产生偏见,由衷地不喜欢赵明这个人。虽然无端端地得罪了个小孩子,自觉得没做错事却惹了个小人儿生气实在是莫名其妙,但赵明,还是想试着想与这小人儿愉快地相处。
在车内,为了缓和气氛,赵明试着展开话题,问了一堆问题,也说了无数的话。但不同于对待赵阿姨般有问必答,柯学佳对赵明的问题一概不做回答,对他所说的话也不给于回应。到最后,赵明也干脆放弃了,保持沉默不语。
一路上,赵明挨家挨户地派发礼饼,然后又逐户逐户地询问人家家中是否有碎布块可以赠予。就这样,一边派发,一边收集。而全程都坐在车内的柯学佳,则拿着个小本子,记录下赵明总共去了多少间家,拿了多少布块,认真地完成赵阿姨分配给他的〝任务〞。
柯爸爸居住的村子,居民只有百多户人口,但正因为人不多反而使得大家都亲,像个大家庭般。每每喜庆,必定会宴请全村子的乡亲们一同参与,所以赵明真的是往整座村子送礼饼去。
柯学佳跟随着赵明一起派送礼饼,赵明又向大家要碎布,自然引来了没见过新面孔的村民们感到好奇,没多久柯爸爸回来了的消息即被传遍村子。而沿途边欣赏风景边监督的柯学佳,也总算一览他父亲成长的地方了。
这里是屋子建得犹如大富翁游戏般,高度都差不多的乡村。道路上没有拥堵的车辆,大家的代步工具首选是摩托车与脚踏车。在这里,可以看见有些小孩在家门外打羽毛球的风貌,也可以看见美不胜收的风景。这里没有都市的繁华,却有着在都市找不到的悠闲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