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

再次见到卷毛时,并排走时,依然需要抬头60度。如果常常看到他,我想应该能治好手机脖。

卷毛并不知道我背地里这样叫他,他头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卷了。当他意识到自己要在艺术的道路上走上一遭的时候,他开始蓄发然后奔向理发店。可惜Tony老师未能领悟到他想要的发型的精髓,烫成了广场60+阿姨们同款的泡面头。他很郁闷地告诉我,在外吃饭的时候,有个小朋友叫他阿姨。我安慰他,过了四十年我可能会跟他留一样的发型。不出意料,卷毛在校因为这发型火了一把。

跟于谦的顺序不太一样,他烫头后,才开始抽烟喝酒。他说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艺术。当他认真问我他哪半边脸抽烟更帅时,我知道卷毛有喜欢的人了。一个月后,卷毛和系花走到了一起。系花很有气质,放古代,看着就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练玉女心经的那种人。我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追到系花,卷毛说他只用了一句话。

哪句话?

我家在北京有四间四合院。

真假?

骗她的,我少说了两间。


毕业后,卷毛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带系花去外地搞艺术。当我去他的城市时,他顶着毛躁的卷发只一人来见我。

卷毛喝了三杯酒后告诉我,系花还是和类似北京有十间四合院的人跑了,没能挽留住。我劝他要佛系一些,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他烟抽得更凶了,烟就在他面前聚了散,散了聚。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我还是发现了。只要她断了联系,我都愿意重头开始。但她说我成长得太慢她等不起。卷毛的眼神在刹那间好像失去了焦点,只是怔怔地发呆。我想如果我没有顺路去他的城市,不知道他会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多久。我知道他是要面子的人,如果没有酒精,怎么会说出在心里划刀子的事情。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喝醉。事实上他近乎喝醉啦,脸上的红云还是盖不住他的脆弱。当时说会帮霍比特人的我顶住塌下来天的男人突然好像缩了水,如同麦田间孤单的稻草人。他挣脱我,努力想走好一条直线,但脚还是踩进了路边的花坛里。他顺势瘫到了花坛上,然后我望见他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溢出来。



卷毛告诉我他要去美国念书了。我说挺好。

什么挺好?美国妹子挺好。

正经点,我是那种人吗?

嗯,不是人。

他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中途卷毛回了次国,我们约坐在公园长椅上。他望着我脸上冒出的痘痘展开了嫌弃。

我长痘痘是因为工作太忙。我解释道。

拉倒吧,一看你就是张没有性生活的脸。他一脸神气得大声说。话音刚落,我就注意到周围散歩的大妈们火热的目光。

不能输啊酱紫酱,我心里默念。我挺了挺脖子,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不行。我知道大妈们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卷毛没有料到我会反击,顿了顿,假装压低声音说,小点声,别让你姐姐知道了。大妈们一脸看懂了家庭伦理剧的表情。

我知道这个回合我输了,但,从前的卷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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