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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
在这个春天,
饶平如先生,带着他深深的爱,去天上和美棠女士相会去了。
在2013年,一本从中国火到国外的画集,
让大家认识了饶平如先生,一个中国老人。
画集中的故事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打动了全世界的读者?
平如先生说,“因为普通,因为平凡。”
看完下面这部片子,或许你就明白了——
《相思绘本:我俩的故事》
书的名字叫《平如美棠》。
平如,指的是饶平如老先生。
饶平如老先生,是一位特别的画家。
80 岁的时候,他重新拿起画笔。
90 岁的时候,他创作了画集《平如美棠》。
而美棠,则是老先生的夫人毛美棠。
《平如美棠》里一共有 300 多幅画,里面记录着老先生与夫人六十年爱情生活的点点滴滴。
01 一见钟情
1946年,抗日战争刚刚结束,身在军营的饶平如就接到了父亲的家书。
父亲让他回乡参加弟弟的婚礼,顺便,相亲。
其实在这之前,父亲已经给他安排了两回相亲。
但他对相亲根本提不起兴趣,两次相亲都不了了之。
这一回,相亲对象是父亲挚友的女儿毛美棠。
在那个年代,毛美棠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女性。
受过良好教育,独立自主,时尚大方.....
饶平如第一次见毛美棠的情景,说来也是十分戏剧。
这一天,饶平如应约来到毛家。
没想到,刚进门,他就被电到了。
楼上,面容姣好的毛美棠正端坐在窗口。
左手揽镜自照,右手涂抹口红。
美!
太美了!
一刹间,饶平如心里一颤,仿佛一股温煦的春风轻轻拂过。
他一下就坚定起来了,美棠就是他心目中想要的人。
在当时,平如还是秉承了东方人的腼腆含蓄性格。
虽然爱上了着美棠,但那句“我爱你”却是怎样也说不出口。
怎么才能让美棠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还是得借歌词啊。
他给美棠唱了一首《Oh Rose Marie》
Oh,Rose,Marie,I Love You.I`m always dreaming of you. No matter what I do , I can`t forget you.(我的整颗心都为你沉醉,每时每刻我都想念着你)
美棠虽然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聪明如她,感受到了平如的真切爱意。
于是,她也唱了一段歌词回应:
白石为凭,日月为证,我心照相许,今后天涯愿长相依,爱心永不移。
那一年,平如25岁,美棠22岁。
02 两情相悦
两人结为恋人之后
好景不长,不久,国内爆发内战。
平如被迫卷入了战争,这对恋人被迫分离。
这一次赶赴战场,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未遇到美棠之前,平如无牵无挂。
他不畏死,不惧远行,不曾为未来的悠长岁月所忧虑。
抗日战争时期,平如曾奉命在湘西雪峰山打外围战。
那场战役,日军猛烈的炮火将他们压在山坡上动弹不得。
他亲眼目睹了战友被子弹打破肚腹,肠子都流了出来,哀嚎不断。
身边是悠悠蓝天,白云飘飘,莽莽青山,他心想:风景这么好,死在这里也很好。
遇到美棠之后,平如的心底有了牵挂。
在战场上,他渴望早日回家团聚,早点见到美棠。
他知道,美棠也在牵挂着他,等他回家。
03 婚姻
1948年,平如以成婚的理由告假从军营回到了家乡。
他和美棠终于得以团聚。
两人也如愿成婚了。
那一年,平如 27 岁,美棠 24 岁。
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可对平如而言,婚姻正是爱情的开始。
婚后,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如胶似漆,恩爱到不得了。
当然,偶尔也会闹别扭。
闹别扭拌嘴的时候,美棠就会躺在床上呜呜地哭。
平如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她哭。
过了一两个小时,平如想美棠的气该消了,就去拉她起来。
结果,这一拉,美棠转过头来嘿嘿地笑了。
原来,美棠这是装哭闹着玩呢。
在一点点的磨合中,平如和美棠成了相互最了解彼此的人。
平如和美棠成婚后,又赶上时世动荡,日子颇为清苦。
两夫妇住的房子只是一个亭子,加了四面板改成的房间。
一到下雨,狂风大作,窗户都会霹雳啪啦的响。
可两人硬是把苦日子过出诗意。
即使拮据寒窑,他们也在生活的本真中找到一份快乐与共鸣。
“那个时候真的不觉得苦,好玩,为什么?一到那个下雨,狂风大作,那窗霹雳啪啦的响,又打雷,风呼呼吹,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诗意,水泥房子领略不到这种山间的野趣。”
时间流转,平如和美棠的生命中多了几个小宝贝。
一家人就这样安安分分地过着恬静幸福的小日子,似乎也挺好的。
04 变故
1958年,国内的政治形势风云突变。
平如因出身问题被送往安徽农村劳动改造。
他在单位被直接送走,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家里只剩下美棠和六个孩子相依为命。
为了避免家人被波及,单位还特意规劝美棠:
“这个人你要跟他划清界限。”
美棠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他要是搞什么婚外情,我就马上跟他离婚,但是我现在看他第一不是汉奸卖国贼,第二不是贪污腐败,第三不是偷拿卡要,我知道这个人是怎么一个人,我怎么能跟他离婚。”
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平如也写信向美棠提出了离婚。
美棠看了信后,就给平如寄去了一张全家福。
在全家福背后,她写着:
平如,你看我们不是很好吗?只要你回来,我们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一年,平如36岁,美棠33岁。
05 患难
平如被送去劳动改造之后,每年只能回家一次。
改造期间,他每天面对的是重体力劳作。
而安徽农村的条件又是十分艰苦,平如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整个人饿得面黄肌瘦。
美棠偶尔就从孩子口中省下一点糖和鱼肝油,寄去给平如补充营养。
在平常的日子里,夫妻两人一直写信保持联系。
这些信里,没有温绵的情感,几乎都是艰辛的生活。
怎么搞点吃的,怎么让他弄点鸡蛋回来,怎么让孩子参加工作,怎么能够给他们找一个对象......
但是,美棠从没有想过放弃,她始终坚定地盼望着丈夫回家团聚。
作为家中唯一的顶梁柱,美棠不得不扛起生活的重担。
为了维持生活,有时她只好典卖家当。
后来,衣服和首饰都当完了。
工资再不够用的时候,她就只能去上海博物馆的工地背水泥挣点钱。
一包水泥有二三十斤重,美棠一背就是一整天,身子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美棠去世后,平如每次路过上海博物馆,都要停一停。
他坐在台阶上,想起了那些年里美棠独自承受的苦难,心中意难平。
06团聚
1979年,历经了22年的磨难,平如终于回归家庭。
平如被迫离家时,两人风华正茂。
待他归来时,两人已然白发皓首。
那一年,平如57岁,美棠54岁
吃尽了相思之苦的平如和美棠,却更懂得在生活里寻找小确幸。
多年后,平如的记忆里,一直储存着这些琐碎而安详的小幸福。
有时,平如在房间里写写稿子增加点收入。
美棠则会抱着孙女在床上唱歌:小燕子,穿花衣.....
有一天早晨,平如和美棠一起去市场买了一袋毛豆。
回到家里,夫妻两人就坐在阳台上,迎着微风,静静地剥毛豆。
07 厮守
然而,幸福的团聚不过两年,与命运的较量又开始了。
花甲之年的平如被确诊为急性坏死性胰腺炎。
美棠每天用手指为平如排便,又早起为他熬黑鱼汤补身体。
每天三点,美棠会准时将黑鱼汤送到医院。
这时,平如就会到走廊上寻找美棠的身影。
在美棠的悉心照料下,平如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了。
可是,美棠的身体却开始承受不住了。
90年代初,晚年的美棠患上了肾病和老年痴呆症。
平如推掉了所有工作,全身心照顾妻子。
美棠的肾病很严重,需要每天做腹膜透析。
他就向医生请教了透析手术的做法,然后把家里的洗浴室改造成腹膜透析室。
从那以后,平如每天 5 点就起床了。
他给美棠梳头、洗脸、烧饭、做腹部透析,每天4次,消毒、口罩、接管、接倒腹水、还要打胰岛素、做纪录。
美棠被病痛折磨得难受,渐渐不再配合,不时动手拔身上的管子。
平如怎么劝也不管用,只能晚上不睡一整夜看着她。
美棠的老年痴呆症也越来越严重了,她忘事情忘得越来越快。
有时候,美棠随口说想吃某一家店铺的糕点,平如二话不说,立马骑车去买。
等他买回来的时候,美棠却已经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有一天早上,美棠起床找不到孙女了。
她觉得是平如将孙女藏起来了,便大声责怪起了平如。
八十多岁的平如,第一次感到奔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2008年,美棠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不得不住进了ICU。
3月19号下午,美棠告别了人世。
临走前,她没有了力气,只剩下一点理智。
她饱含深情地望着平如,眼角滑下一滴泪,便永远地离开了。
美棠走了。
平如将她的骨灰就放在卧室里,他想着离世后,两人再安葬在一起。
美棠去世后有半年时间,平如每日睡前醒后,都觉得怅然若失。
他终于领会到了白居易笔下那句“相思始觉海非深”的真正感受。
于是,他只好去他俩曾经去过的地方,结婚的地方,到处坐坐看看,聊以安慰。
半年后,他开始拿起画笔,把两人从相识到相处的点点滴滴画下来。
爱情啊,是什么呢?
在《我俩的故事》里,它并没有唯一的答案。
它是轰轰烈烈,也是恬静平淡。
是一见钟情,也是两情相悦。
是相濡以沫,也是白首偕老。
是山川湖海的步履足迹,也是小小厨房的袅袅烟火。
是白居易笔下的“相思始觉海非深”。
是苏轼笔下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更是“白石为凭,日月为证,我心照相许,今后天涯愿长相依,爱心永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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