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阿洋的父亲生病,阿洋携先生回国照顾父亲,俩人一停留,就是12年。阿洋的先生,悄无声息配合着阿洋的一切需要,包括家人。
雅各布,以生命相交了近30年的雅各布,成为了他们共同的朋友。有时候,雅各布会向他们打视频电话,展示自己在海边一个人看书的旅行地。
有时候,雅各布会和阿洋单独沟通,讲述他们之间永远不会穷尽的话题。
阿洋说,和雅各布聊天,好像可以聊上一天一夜,有说不完的话题。当然,先生在身边时,她会极度克制。
但他们之间的连接,也就仅限于此了。不曾有其他。
去年,阿洋和罗伯特先生回英国时,先生主动提出,我们去看看雅各布吧。于是,三人再次见面。就像老朋友相见。只是,先生单独给他俩留了倾谈的时间。
大概是冥冥当中觉得再见太难,机场送别时,阿洋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澎湃,当着先生的面哭得稀里哗啦。
84岁的罗伯特先生,轻轻抱住阿洋,轻拍她的背部,说到:“噢,我亲爱的宝贝,噢,我可怜的宝贝……”
阿洋哭得更巨烈了。她哭雅各布,也哭自己最最敬爱的先生。
她心里一直都懂,这两个男人,分别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她。她甚至认为,雅各布和她的关系,是先生自暗中担待和成全着,他早已看出二人的端倪。
“这正是罗伯特先生伟大的地方,他真的很爱您。”我说。
他大概不愿意让阿洋的生命中错过这样一段属于自己的特殊情感。世界这么大偏偏遇见你……有的缘分,一生可能也未必出现一次。
你大概会觉得难以置信,我却深信不疑。阿洋31岁那年,罗伯特先生已经51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他不认为她会真的离开他,也不认为阿洋会肉体出轨。
他只是给了她一段空间和自由。就像是陪同自己喜爱的孩子,去体验了一段她想体验的“人生旅程”。
要不然,两个男人,怎么也会惺惺相惜。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不相信这样的“爱情”。但我相信阿洋的讲述。
我和阿洋是在一次展览的接洽中认识的,她是北京人,我们彼此关心,成了忘年交。阿洋今年65。
阿洋越讲声音越低,然后是久久的沉默和叹息……
雅各布去世了。“我没想到会比我先生先走。”
她拿出雅各布的照片和我缅怀。大概也只有这种方式,可以疏解一些内心的情绪。情绪里有爱,有思念……
有她或许不敢想,又不能不去想的一个期待。
我们一起,为遥远的雅各布先生举办了一场精神葬礼。
雅各布病逝的消息,是雅各布的孩子告诉罗伯特的。雅各布安排孩子这样做。
罗伯特跟阿洋说,我亲爱的宝贝,非常抱歉,你的雅各布去到了天堂……
“Honey, I'm so so sorry, your dearJacoblet me saygoodbyeto you.he love you——”
他抱住阿洋,亲吻她的额头,一次又一次。
“噢我可怜的宝贝,哭吧,宝贝,噢抱抱,不哭——”
阿洋抱住自己85岁的先生,这次哭得很凶很凶……哭雅各布,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哭自己的先生,心疼,深深地心疼,也有深深的歉意。她希望先生长命百岁,最后,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阿洋,你现在最爱谁?”
我问。
“我先生,是的,我先生。”
她说,昨晚,罗伯特叹息说:“如果没有我,或许,你和雅各布更适合。”
阿洋的故事讲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如果我是阿洋,此时的我,内心会是怎样的一场海啸。
(为尊重当事人隐私,故事细节做了一定程度修改,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