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静思践行 图/ 吾行吾摄
夏日,荷花开了,雪白的,鲜红的,一片碧绿中,亭亭玉立。
我背着相机,顶着酷热,在池边留恋,摁着快门,尽情地拍这落入人间不带尘土的仙子。
不知不觉,走到一偏僻处,一幅画跃入眼帘:一棵大树,一位女生,一头长发,一袭白裙 ,一个画板,一双大眼。
她在画荷花,认真专注。
我忐忑地摁下快门,不敢惊动她。
回到家,反复看片,痴愣了许久。
拍了她,觉得我拍的荷花都不够美丽。
再去荷池,再偷偷拍她。
她发现了,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素静淡雅。
那笑容,是莲上晶莹清凉的露珠,滑入滚烫的心湖,荡起涟漪,升腾着热气。
我端着相机,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阵雷雨,打破了宁静。
她有点慌乱地收拾着画具,我折下一片荷叶,跑上前去帮忙。
硕大的荷叶下,我挽着她,一起躲进屋檐下。
她的衣裳有些湿,贴在身上,透着满满的少女气息。
我心跳加速,却只敢帮她撩开额前被雨打湿的刘海,轻轻拂去挂在脸上的雨滴。
她抬起迷人的双眼,望着我,报以羞涩的微笑。
空气瞬间凝固,我情不自禁低下头,亲吻了她,那芬芳的带着淡淡甜味的气味,令人刻骨铭心。
我一如毫无经验的少年,浑身颤栗,却不敢把她抱得太紧,尤如掬着一朵莲,小心地呵护着。
给她看我拍的照片。
她说:“拍得真好,你会是一流的摄影师。”
分开时,我说:“我们约吧。”
她摇摇头:“如果,还可以遇见,才是缘分。”
就算万般不舍,那一时刻,她是仙女,我无力反驳,更不敢违背她的任何想法。
只能望着她跑开,消失在视野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天天跑去荷池边,看尽荷开荷落,独独没有她。
风景再好,心情全是失落。
好友的叔叔举办生日宴会,需要摄影师,给出的酬劳很高,好友力荐我去。
本来,富商不屑于找我这等无名小辈,我亦无心周旋富人之间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的场面。
我按好友给的邮箱发了些新拍的荷花照片,并给文件夹取名为《情归荷处》。
对方回复:等一朵莲开,遇见最美的心情,请来拍摄。
被这回复打动,决定接受邀请。
场面盛大奢华,我端着相机,从镜头里,看众生相。
一阵庆生乐响起,掌声雷动,主角出场。
镜头里:大红高跟鞋、修长白皙的双腿、大红色旗袍、小蛮腰、高耸的双峰、细长的脖子,大红嘴唇、坚挺的鼻子、魅惑的双眼,乌黑的盘发。
镜头定格在她那张精致,美的令人窒息的脸。
如此娇艳女人,虽美,并非是我喜欢的类型,何况,哪怕是初识,也会立刻明白,她和男主人的关系。
可是,我的心还是莫名的像被谁抓了一把,紧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会是她么?分明不一样啊!
她的一举一动,支配着我的视线,偶然瞥过来的眼神,平静而短暂,没给我多余的信号。
我心想:一定只是像而已。
一些必要的礼仪完毕后,她附在男主人耳边低语,男主人哈哈大笑:“好,让他帮你多拍些。”
我听从指令,跟随她来到后花园,帮她拍片。她自始至终没露笑容,举手投足,冷艳动人,每一张如时尚大片。
我的心里,则更加想念荷池边写生的白衣女生。
她没作声,径直往书房里走,我依旧跟随其后。
进了书房,她关上门,猛地从后面抱住我,低声地说:“你认不得我了吗?”
我转身,望着她,一时语塞。
“荷池边写生的我啊。”她在我怀里几近哽咽。
她伸出手,环绕在我脖子上,嘴唇凑了上来。
香甜的气息,是她!
渴望顷刻如火般燃烧。
这段时间寻而不得的委屈、辗转反侧的思念全部一泄而出,完全顾及不到外面的世界,顾及不到危险。
这次,我紧紧地搂着她,狠狠地吻她,生怕她再次不见。
就在书房的地毯上,我们热烈地要着彼此,一如火山喷发,无法阻拦。
她说:“哪有拍生日宴,发过来的照片却是荷花,我觉得应该是你,所以要你来。”
她又说:“每年,荷花开时,我都会去写生,原来只是为了这份遇见。”
有些遇见,其实就是一辈子。
没有生离死别的悲伤,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激情过后,异常平静。
一门之隔,外面是真真的现实。
夏天结束,秋风吹残一池荷花。
我外出采风,积极创作,作品屡获国内外大奖,个人作品展顺势举办,声誉不断扩大。
又是一年夏来到,我又去拍荷花。
荷叶田田,如我心事,重重叠叠。
我的脚步,缓慢迟疑,是进入梦境前的彷徨。
所幸,天随我愿,盼望的画面重现:大树下,熟悉的白衣女生,她在画着荷花。
我激动不已,热泪盈眶。
她也感觉到了,转过身,同样泪眼婆娑,轻声唤我“你来了,我又可以来写生了,我等你很久了。”
我望着她,再望着她。
她起身,走近我:“为了见你,我洗去铅华,忍住了挨打,挣脱牢笼,我知道你不会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
只要见过荷的纯洁,就不会在乎荷根的淤泥。为了这份纯洁,她何等努力。
一朵莲开,轻盈、透明,一览无遗。
我的情早就归了荷,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