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水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脸上还留着未曾收起的揶揄的笑意,心里的思绪确是活络起来,成衣置办的颜色该是何,才会妥当。小姐衣身的尺寸是许?城南的庄家在许地?.........一串串问题占了羌水的脑袋。
秋藤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心里念着庄未,停不下来。雨渐渐细下来,似这睡意随着雨潜入房间,秋藤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向内间走去。
小憩之后,精神便养足了。只听得门吱吱呀呀的响,秋藤望去,原是雨后起了风,将门吹得来回摆动。秋藤的眼睛顺着木门移向窗外,发现暮色已深,便懒懒起身,伸了伸身子,挪步向外走去。
一时起意,回闺房披了件外衣便向花园走去。这被雨水淋湿的花草,叶片上都流淌着点点水珠,晶莹剔透的很,秋藤起了调皮的心思,将眼里的那株植物使了力气的摇晃,就是要将那水珠晃掉,稍后却是浮起了笑意,:“哼,要你美得这般羡人,叫我好生羡慕。”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秋藤的朱唇里溢出。
一声由远及近的“小姐”传来,秋藤知是羌水在唤她,便“哎“的答了一声。稍许时间,秋藤匆匆的脚步声近了,秋藤起身去应她。羌水道”小姐,该是用膳了。“秋藤知,便说:“走吧,爹爹可是在?”羌水道:“老爷被友人请去吃酒了。”秋藤低低支吾了“了了”。
清风习习,透着丝丝凉意,就这样轻轻的拂过秋藤的外衫,秋藤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来回荡着,心里又想起庄未这个名字。秋藤低头望着黑暗中的草丛,听见池塘里的蛙叫声,呆着在心里描绘庄未的模样。想到爹爹极为赞美的称赞,料想他的模样会是如何,非是天人之资?似是被念头惊了羞,在无人瞧见的夜晚,为未曾谋面的庄未红了脸。
又是一股风习过,凉意叫回了秋藤,秋藤倚在秋千上抬头望着那玉盘般的月亮,想,这样的一尘不染,干净极了。
收了收思绪,便起身回闺阁。留下了还在摇晃的秋千,似是雾一般的月光就这样洒下来,这幅景致真真为可惜了,无人赏。
天亮的刚刚好,秋藤悠悠醒来,睁着朦胧的眼睛,隔着纱帘望着照进来阳光,真是亮,看见都热得很。起身,此时,羌水轻轻的扣了扣门,说道:“小姐可是起了?”秋藤应道:”进来吧。”
羌水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水盆进来,盆边搭着拭脸的毛巾。羌水说道;"小姐,今日天气不错,加之老爷今日去私塾,是出去的好时机,不若今日去置办一套男装,好方便行动。”秋藤默了默,低头点了点。羌水却是笑道说:“小姐,怎生得这般害羞性子,若是真真见了模样该是如何呀?”
秋藤平日已习惯了羌水这般言语,便只是笑了笑。打趣间,秋藤穿好了衣服,将头发轻轻的挽起,别了一朵花儿。拿起羌水浣好的布巾轻轻拭了拭脸。
羌水道:“小姐,何时行动?”秋藤笑道说:“你怎的比我还急?”羌水急急道:“只听得老爷称赞那位少爷很是不凡,只是不知到究是如何?”
秋藤听到呆了呆,低低嘟囔了:”庄未“二字。说道:“爹爹,可是出去了?”羌水说道:“天及及亮就走了。”秋藤边向门走去,边说道:“那就快些吧,赶趁爹爹回来之前,不然,又少不了一顿说教,妄为、妄为...."
两人似是想到说教的古板模样,但又考究着言语的谨慎,不由得相视一笑,前后咯咯笑了。
就这样,一路打趣逗玩走到街上的置衣铺,进去之后,秋藤裁制了一袭水绿色的袍子,羌水则要了更为活泼的颜色,水粉色的,寻了个无人柳巷,将头发扎起,向男儿一般,但这两人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清秀许多的,未施粉黛的脸上除了瞧见素净,更看见了稚嫩。
偏偏两人自以为是的很,只得如此便是男儿一般了,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热闹。不远的地方,是一长着尖尖脸的江湖卖扇人,叫卖着:“姻缘扇,千里情缘一线牵,徐徐伴一生,童叟无欺,只卖有缘人。”
两人被这叫卖声吸引了,稀罕的很,秋藤初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这声音像是穿过时间,而后看着那叫卖人的模样又打消了此种念头。
不消多久,就走到那人的摊位上,在那叫卖人的摊位上只摆放了六把折扇,秋藤就很是好奇,便问道:“为何只摆放六把折扇?”这位江湖叫卖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姑娘,可是打开折扇瞧一眼?”偏羌水比秋藤好奇的紧,手快一些,拿了一把浑身翠绿的折扇,打开,幽幽道:“这画上的公子画得如此出尘,像仙人一般。”秋藤经不住好奇,也瞧去,只见得那折扇上的公子沐浴在月光之下,静坐在那一席林子里,怀里古筝的琴弦似是把月光分割成一缕缕,一股轻风习来,将那公子的抹额稍稍带起,旁人看去竟是美得如此干净。
秋藤似是痴了,呆呆盯住那扇面,久久不回神,羌水的手在秋藤的眼前晃了又晃,"小姐、小姐......."低低几声都未喊回神来,羌水见怪,急急在秋藤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许是这疼让出神的秋藤从呆滞状态醒过来,只见秋藤打了一个激灵,羌水说道:"小姐,汝刚刚是如何?竟是痴痴了一阵,叫吾好担心。”秋藤低低说道:“吾也未曾明白,吾是如何了,这怪得很,快些走吧。”说完,秋藤却似受惊了一般,拉着羌水匆匆向别处走去,在羌水看来怪哉的很,转身去瞧那江湖叫卖人,看见那人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未曾料及出来会有此般状况的羌水,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了一股惊骇的感觉。便低低道:“小姐,咱还是先回去吧?汝有些怕。”秋藤低低说:“回去也好。"
白日的情景实是怪,羌水愈想愈加觉得有异,皮肤串起了阵阵的鸡皮疙瘩,羌水起身批了一件衣裳,去找小姐。穿过低低的回廊,夜晚的凉风就这样一股股的穿过羌水的外罩,让本就心里有异的羌水更是心中恐惧,就连那月光都觉得冒着丝丝的寒意。
羌水看见小姐的闺房已经熄烛了,一片黑暗,羌水见此,心里又不免怪自己多疑了,只道大惊小怪。可偏偏此时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声,这惊得羌水要大呼了,但被理智死死的压住,羌水紧紧的咬住了嘴巴,慢着脚步向房间走去。只听得那哭声又传来,羌水拔尖了耳朵听那声音,却发现那似乎是小姐的,不由的害怕起来。
羌水心中恐惧,但自小伺候小姐在旁,平日小姐也将她当做妹妹看待,从不曾有过半分不好,羌水拼命压住那令人害怕的感觉,向小姐房间走去,抖着手轻轻扣了扣门,轻声问道:“小姐,汝是羌水,夜间有些烦,便来寻你,门外听到汝似在哭泣,不晓小姐是否入睡了?”羌水此时已是瑟瑟发抖,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只听得屋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这声音的羌水,心里得了安慰,便又低低道:"小姐,这夜怎得如此之凉,叫我好生怕。”吱呀一声,门开了,羌水望去,只见得秋藤表情很怪,羌水一个没忍住,说道;"小姐,汝是如何了?“秋藤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下来,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看见这颗掉下来的眼泪泛着光,重重砸在羌水的手背上,羌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眼泪有重量的。
秋藤搀着羌水进到房间,点了烛火,视线渐渐亮起来了,羌水看见秋藤坐在桌边,斟了两杯茶,秋藤低低不安道:“羌水,吾许是碰到了怪异之事。汝可曾记得今日吾的痴呆状,吾在看见折扇上的那位公子,突然间像进入了幻境一般,吾看见吾身穿嫁衣在竹林里与一位公子成亲,奇的是这镜像模糊的很 ,并未让吾瞧见那公子的相貌。就在将将要立誓的时候,霎时间林子里雾气浓重起来了,突然间从四方涌出了很多的身穿黑衣的人,都佩有刀,吾确是想提醒,但发现这似乎是镜花水月,任凭吾如何呼喊,那镜像中的人,却是如同未感一般。”羌水按捺不住忙不迭说道:“那后面如何呢?”秋藤神色悲戚起来:“那许多的黑衣人将那二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的很,许是那新郎会些子功夫,奋力反击,却不敌,战死了,那新娘自尽了。虽是言语平平,但秋藤却像是抑不住自己的悲戚,眼泪竟直直得掉。羌水见状,便说道:“故事虽是悲壮,但又未曾可知许是一场梦呢?”秋藤低低说道:“吾怎的如此难过,殊不知是何原因,吾的心脏就如同在炙水里,疼得很,这如何是好?”
羌水低低沉默了一会,低低道:“小姐,不知当讲否?”秋藤疑惑的道:“何时如此胆小?竟这般发问,素日可不是这样。”羌水支支吾吾,似是纠结了许久,慢吞吞的压低声音说:“小姐,不若去那寺庙,让住持瞧瞧,是否沾了什么不该的东西?那江湖叫卖人怪异的很,吾觉得有异,是该去,若是无异,就当祈福了,横竖是不亏,不知小姐你作何打算?老爷若是知晓,必是不信,只道是趣闻怪异听多了,不会以为意的 。”
秋藤陷入了沉思,许久,低低道:“不若去瞧瞧,许是如汝所言。”
烛火在这夜晚静静的跳动,那微弱的光亮照出两张很稚嫩的脸,表情却是各有不同,冥冥之中是很玄的,谁也预料不到。
今非昨,故事还长,慢慢且听吾娓娓道来.........人生的百态,非是言语所能道尽的,只得细细斟酌,再三犹豫后讲,唯恐不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