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也要有文化

中文系的课，气氛比较活跃，略记几则耳闻目睹之趣闻轶事。

（一）
李先生讲《棋王》，说以前下棋是不务正业，不比今日，比赛可使荣誉加身。先生说他班里也曾有一位世界冠军，并当场一人分饰两角，重现以下片段。
学生：老师，可以缓考吗？
李先生：为什么？
学生：我要去参加比赛。
李先生：什么比赛？
学生：国际象棋比赛。
李先生：系里有几位老师也喜欢下棋，你们可以切磋切磋啊。
学生：我不跟他们下。
李先生：那你拿过什么奖吗？
学生：拿过。
李先生：什么奖？
该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世界冠军。
李先生摆摆手说：那你快去吧！

（二）
李先生说几年前系里有位硕士研究生，女学生，将去斯坦福留学，请老师们去唱卡拉OK，她男朋友留在国内。包间里，那对情侣唱着哭作一团。

李先生：我是搞当代文学的嘛，现代主义，自然受不了。就告诉他们，现在都是幻象，结了婚，婚姻生活毁灭一切。都一样，没必要那么伤心。他俩的心情渐渐平复。回去以后，我跟曹老师说起这事儿，他很愤怒，说你怎么能那么邪恶呢？即使你说的是生活的真相，也该让他们自己体会到！所以我说嘛，曹老师是写儿童文学的。二十世纪的文学，有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

（三）
李先生说他有时候去国外待一阵回来，惊觉我校学生水平飞速上涨，在其他老师面前赞叹。其他老师说：嗨，他们还不是从另一个老师那儿听来的，又拿来问你，就想看你们撕起来。

（四）
李先生：有个说法，现实主义的小说，一百多页了男女主角才摸一下手；现代主义的小说，第一页私生子就出来了。
李先生：现代主义的最大特点就是看不懂。

（五）
李先生：青年时期最适合读诗。到了中年，只有小说才能容纳人生的焦头烂额，上有老下有小，身体又不好，有的还要搞婚外情。

（六）
于先生说：接下来讲十五国风，内容比较有趣，所以大家可以振作一点。哈哈哈，关键是用得上。
然后就讲了《唐风·葛生》——悼亡诗。

（七）
于先生讲《战国策》。

王独不见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飞翔乎天地之间，俯啄蚊虻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饮之，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将调饴胶丝，加己乎四仞之上，而下为蝼蚁食也。

于先生：你们拿胶水粘蜻蜓吗？
摇头。
于先生：哦，你们可能没抓过蜻蜓。
抓。
于先生：那你们怎么抓？
用手。
于先生：野蛮！

（八）
邵公讲《郑伯克段于鄢》。“厥地及泉，隧而相见。”这句话很有戏剧性。是挖两个竖井、中间通一条隧道，两个人赋着诗跌跌撞撞地奔向对方呢，还是只挖一个竖井，然后往旁边再挖一点，一个人先在下面等着，另一个人再下去呢？

我还以为是从郑国国都新郑挖隧道到城颍呢。

（九）
王先生板书“章燮《唐诗三百首注疏》”，“燮”字的一点一横提到了上头，看起来像是点横头（亠）的字。

燮

第一排有同学说老师写错了，没有那上头的一点。
老师惊讶地擦掉了那一点。
同学又说没有那一横。
老师震惊地擦掉了那一横。
老师沉不住了，这还是个字吗？
第二排的同学忙说，有那一点一横，是个“言”，不在上头。
老师笑了，说：“好可爱，”又擦了重新写成点横头的样子，“这样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