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但我不只需要面包--悬崖村之行

他们的眼神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光彩。麻木,呆滞,就像被命运之手操控的傀儡娃娃。

从西昌出来之后,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凉山的贫富差距,你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地区。一面是整洁有序,一面是脏乱贫穷,大山是一面遮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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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支尔莫乡悬崖村(阿土勒尔村)的路上。孩子们成群坐在马路边上,这里是他们的乐园。有些光着身子,衣裳褴褛,穿着大人的汗衫, 已识别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很奇怪,在这里最流行的活动竟然是台球,乡道一路可见台球桌,不像城市人打发时间如此多方式,没有智能手机,很多人还是用的那款经典诺基亚。他们对虚拟世界不抱太多幻想,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饱,地里的活干完了没,打台球就成了一件"时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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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一次次将车上的我们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山路十百八十弯。开始的时候一边是悬崖山谷,青山绿树充满新意,持续了两小时,有些厌倦。出现了零星的房屋,放羊郎在聊些什么?每个行人看我们的眼神充满善意又充满疑问,朝他们挥手换来善意的笑,他们大概猜到了我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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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央视曝光支尔莫乡悬崖村之后,陆陆续续有外界开进来的车辆,这里的孩子看到车会整齐的敬礼,他们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帮助他们的人。这里的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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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下午5:36的爆胎,几分钟后老天安排一位当地三轮车司机(以前是修车师傅)出现,二话不说开始帮我们修车,淳朴的大山子弟,我们内心满满的感激。老天在导演故事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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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 夜幕降临,我们到达了支尔莫乡的卫生院门口,紧挨着的是一所破烂的学校。村长不在,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卫生院值班人员,单纯的以为这里就是目的地,然而...老天和我们开了个玩笑,被告知我们需要徒步10小时山路才能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悬崖村,人少地广在山里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但有另外一条路更近,只需要徒步4小时就可以到达,我们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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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

大山天气多变,即将有雨,山路难走,随时可能塌方,断绝回路。

我们只有两个选择。留宿一晚,明早徒步进山,但路途危险,行李沉重,我们有些伙伴吃不消。或立马返程,在隔壁且莫乡留宿,避开这段危险山路,一早返回走另一条路。

我们选择了后者。夜间的山路危险,让我们两台车的副驾一路上紧张的不行,好在有两位老司机,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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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

行驶一个小时,到达途径的且莫乡,顺利入住到乡招待所(简陋的二层楼房),事情又出现了新的转机。和这里的村民聊天我们了解到,两条路可以通往悬崖村,一条如值班人员所说,但时间对外地人来说只需要4个多小时,不是10个小时(实际后来我们选择了这条路线,走了6个多小时),另外一条往美姑县方向,走307省道,可以到悬崖村山脚下,爬4小时悬崖直接到达。但近日多雨,307国道多处塌方,车无法行进。(这点值班人员没有告知)在我们之前也有很多进来的社会人士,道路险阻,隔断他们通往悬崖村的念头,一些直接将物资捐助给了周边的其它需要的村子,颇有戏剧的味道,但我们没有这样做,既然来了,就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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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泡面对付晚饭,商量由且莫乡一位社长的儿子(子朋)带路,叫来两位悬崖村的村民将捐助的物资背运过去。(因为贫穷,大多是近亲结婚,整个村子都是亲戚)第二天一早,两辆车开到支尔莫乡公路的尽头,这条路之前没有车来过。等到10:50我们一行人先行由子朋带路出发,两位村民随后赶到和我们回合。

这里的风景令人神往,白色的植被和黄的,紫的小花,还有许多小动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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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开始,算是老天给的奖励。越过一处高地,就有天堂和地狱的差别,羊肠小道,碎石,一边是百米的深谷。还有未知的爬行飞虫。稍不注意,就会跌入深谷,粉身碎骨。我们一行人中还有个10岁的小女孩吴霜(我们都叫她三姐),这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但她也表现出了这个年纪少有的勇敢,令我们这些大人们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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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被蚂蟥咬伤,好在无大碍。60度的碎石路,10厘米的寸步难行。这对体力和精力都是一个高强度消耗。就是这样的路,有人却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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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钦佩开凿出这条路的勤劳村民们。虽不能像愚公移山,退而求其次,也不失为智慧。

插曲

彝族小伙子五雷总是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结果我们走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我们开玩笑说这里时间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其实知道是为了鼓励我们,一个又一个山腰,水已经消耗殆尽,终于看到一户人家,老乡家没水,只有啤酒!!!硬是给我们一行人撑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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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只能拍张写真来感激你了

终点

经历6个小时,下午5点多到达悬崖村,眼前的景象好像只能在纪实节目才能看到,仿佛一下子被拉到3,40年前,一群小孩子,大人坐在地上,衣裳破旧。城市文明和眼前的一切冲击着内心,这里远离城市,不仅仅只是路途遥远,更重要的是时间的断节。就像身处两个时代,他们对外界或者说失去信心,或者无能为力。每天劳作后的闲余时光,就是围坐在地上,讨论着不被外界理解的话题,或者呆呆的望着山丘很长时间,为什么不走出去呢?年轻人!尚且30多岁,却要伴这深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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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杨艳姐姐朋友圈:

本来让村长帮忙找马,结果竟然是找了两个悬崖村的村民一早赶三小时山路过来帮忙背捐赠物资,加上村长的儿子一行十人,走在这寂静陡峭的山路上。走了两小时又饿又渴又热,我问走的有没有一半,他们笑说快了还有1小时,结果这句话在走了3小时、4小时、5小时之后都被一再重说,我们就在这句善意的欺骗下从欢乐到痛苦到恐惧到崩溃到绝望,最后在累成狗的时候终于走到悬崖边上的阿土勒尔村。全程6小时16公里山路,碎石沙山路+很多悬崖小道这样的路这辈子都不想再走第二遍,对我这恐高症的人有很多路真心绝望到只想就地卧倒不再前进,每个人都说今天是人生的第一次这么辛苦这么危险。这里的村民真是太辛苦了,交通实在太不方便,靠自己种下一点点玉米土豆,真的温饱都成问题,不由地沉思。。。

一翻折腾,夜晚入住到社长家中,得知我们此行的目的,社长去其他村民家买了两只鸡。夜晚,这是招待我们最丰盛的食物,节日才有的盛餐。没有饭桌,一人一个小板凳,用塑料脸盆盛放菜食,搁在地上,或许是餐具不够,村民们执意要我们吃完他们再吃,笑称这是当地礼节。不忍心拒绝好意,加快吃饭速度,孩子们在一旁如饥似渴盯着,他们应该有些时间没吃肉了吧。我们只顾低头吃饭,让这煎熬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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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一家人

夜,9:30我们召集了临近两家村民,他们反馈给我们现在的困难,村里仅有的四个高中生之一五雷作为翻译。我们此行的领队也是心梦公益的发起人周怡伶女士阐述了此行的目的,我们的期望。心梦重视精神扶贫,希望这里的村民把政府和社会给予的帮助当做辅助,明白自救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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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能大哥作为白手起家的企业家,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这些村民们,只种地很吃力,也不足以维持生计,脱离贫困。让孩子读书,走出大山才能改变家里的命运,帮助村子脱贫。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成为企业家,也解决了很多老家村民的就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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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我们也了解到,在这个村子,生第三个孩子只罚款500元,第四个孩子罚款2000元,也难怪超生现象普遍。几乎每家都有3-5个孩子,更多的孩子意味着更高的生活成本,要种更多的地,养更多的家禽。孩子不上学也很正常,国家补贴后每学期小学300元,初中1000元,高中2000元的生活费,孩子们能吃些什么?教育的质量怎么保证?

这位大哥18岁离开村子,去过江西,山东多个地方打工,35岁才回家,17年在外奔波,却没能改变家庭命运,因为四个孩子。40岁的他,依然对未来充满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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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在社长家的我们后院聚集了20多个小朋友,他们早早的换上了干净整齐的校服,眼神里透着渴望,我们心梦团队将从几千公里外运输过来的学习和生活用品发给他们,看着他们灿烂的笑着。

为了让孩子们懂得付出才有回报,只有表演节目的小朋友才能得到物质奖励。精神扶贫是心梦公益的核心理念,比重远远超过物质扶贫,也希望后续跟进的社会公益组织和社会人士深刻明白这一点,只有物质输送只会是反作用,我们看到过太多贫困地区的人们坐等外界的资助,把这些当成外界对弱势群体的理所当然。

当你看到他们的无助,他们周遭的环境,你会心软,我也会,但依然要保持公益的原则,不要让这些孩子,这些村民觉得可以轻易地不劳而获,这只会给他们心里种下依赖的种子,也给后来公益者增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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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

上午10点左右,我们结束了此次活动,分两波下山,周怡伶姐,陈小情姐,五雷和我四个人走悬崖下山,其余伙伴绕另一条相对安全的山路下山。村里的孩子们每隔10天回一次家,往返这条悬崖路。当地有村民40多岁也只走过一次。

有多危险?毫不开玩笑的说,我们是用生命在做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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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悬崖山顶到山脚800米落差

在半山腰的时候我们已经身体缺水,两位姐姐已经快到身体极限,靠着意念,最终三个半小时我们四人到达山脚,山路漫漫,大家已经是疲惫不堪,在村民家我们足足喝了6L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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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遇见这个漂亮的彝族小女孩,也让我们暂时忘记了一身的疲惫。

另一队伙伴也顺利到达山脚,会合,有惊无险。(另一条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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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车停在大山的另一边,国道307仍然塌方,于是摩托车,面包车,步行,再次颠簸5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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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道307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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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随时会有碎石掉下

傍晚,再次回到且莫乡招待所,能够安全归来已经是大幸。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两位司机伙伴又立即去支尔莫乡开车回来。9点多,我们用泡面对付了最后的晚饭,第二天一早离开了这个终生难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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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伙伴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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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记录视频

未来

心梦公益一直在路上,此行我们也发现,单纯的物质供给无法可持续,但心梦一直在寻求最好的解决方案,我们和这个村子的知识青年密切联系,仅有的四位高中生是我们了解村子未来发展动态的伙伴,他们和我们一样希望这个村子变得更好,他们唯一拥有这个可能去改变,他们比谁都清楚学习的重要性。在明年暑假前,心梦希望在这个村子建立一个小型图书室,孩子们假期的闲暇时间不再是四处游荡悬崖边,图书会打开他们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发动社会上的支教志愿者,用他们的知识,见识去影响这些孩子。心梦明白,爱需要传递,知识值得分享。我们希望更多的人不吝惜爱和知识,尽自己的力量去影响更多处在劣势的人。

每年寒暑假我们都会有长途的旅行和公益摸底,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期待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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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悬崖村的爷爷,子朋,五雷帮助我们背运物资,社长一家人为我们提供住处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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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居住在悬崖村,总是面带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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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19岁高一,有想法的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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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朋20岁,外出打过几年工,居住在且莫乡

感谢一路的伙伴

周大哥,艳姐,伶姐,小情姐,黄大哥,妙妙姐,三姐,还有小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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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花湖

不要温柔地走入那个良夜,年长者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最后一浪过,善良人喊叫说自己的事业虽脆弱,本可以光辉地舞蹈在绿湾,他们怒斥那光明的消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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