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
还记得高中十五六岁的时候,爱写点东西,那时候随手涂就的一些文章,都藏在网路里。认识了一些同样爱写写画画的一群人,我们终日沉溺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
后来哪天暑假有位小姐姐振臂一呼说,我们弄个杂志社吧。
IRIS杂志社,鸢尾花的意思。出了三期电子杂志,弄了自己的论坛和百度词条。彼时的我们高谈阔论,有说要做最好的电子杂志的,也有说要写最好的文章的。
我们互相做着彼此的伯乐,也暗自希望哪天有真正的伯乐到来。
可我知道,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千里马。
暑期结束后,大家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人生轨道中。有的人在百转千回中结了婚,有的人凭着一腔孤勇出了国,而更多的人和我一样又回到了打打闹闹的校园生活中。
我和小姐姐都投过稿,我看到了我的选段被作为投稿类型的抽样分析。
代表着我曾经幸运,却从不代表过实力。
大三的时候几个好朋友打算合伙创业在学校旁边弄一个休闲屋,一个可以烧烤、唱歌、玩桌游打麻将为了聚会的地方。几个人东奔西走看了几间房,计算了开支和成本。
我们抬了抬手里的奶茶,好像一同在把梦举高。
可创业这种梦,终究敌不过没钱这样的事实。
我们看着账目,把豪言壮志和着奶茶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没想到一年后,学校旁边真的开了一家这样的店,他们管它叫轰趴馆。
曾经以为自己的18岁会很特别,
结果发现和自己的20岁一样普通。
还记得那时80后统治天下,韩寒和郭敬明占了热点的半壁江山,我看着一个个年少成名的例子心里全是羡慕和不服输。
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同龄人开始西装革履,有的人攀上名企高枝,有的人漂洋过海,有的人在电视里翻云覆手,有的人在镁光灯前笑容灿烂。
而我捂着身份证上的数字却再也年轻不起来。
我一边改着简历找着工作岗位,一边开始回首自己的20多年来。
做的事情偶尔会有人喝彩,偶尔会有好运到来。在实习的岗位做了三个月怀疑看到了三年后的自己,英勇地辞职后却开始迷茫哪里是接下来。
偶尔会有人陪伴,偶尔会有人爱。有时候像是一列漫无目的的火车,有的人来过一段时间又离开,一开始很悲伤慢慢又习惯过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一直怀着一颗英雄梦,却一直英雄不起来。
我们要毕业了。没有亮眼的一技之长,放到社会里是被淹没的存在。
本以为末日到来会成为主角在丧尸堆里杀伐果断,却没想到自己是丧尸堆里行动缓慢连人都吃不上热的那种路人群演。
开始和工作之间互相挑三拣四,被暗自喜欢的人捡了又扔下,毕业论文还没动笔,又被催着谈婚论嫁。脾气开始很坏,对小朋友怒目圆瞪只因为他喊了句叔叔或者阿姨。
“大半的人在二十岁或三十岁上就死了:一过这个年龄,他们只变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把以前真正有人味儿的时代所说的,所做的,所想的,所喜欢的,一天天的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脱腔走板。“——罗曼罗兰
20多岁的我们站在湖边,看着青春的倒影,把酒瓶子摔碎在岸边,扯了扯领带,想吼点什么却差点被保安抓起来。
十八九岁的时候可以很酷,我们动不动为了友谊酩酊大醉,完全不顾第二天是雨是晴。我们可以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吃顿外卖,心情好和喜欢的人去看场电影,在操场的夜色里轻轻地吻别。
我们解放了所有年轻的热情,因为活在了更年轻的时代。
20多岁的时候前辈们说你们还年轻,还有更多的可能和精彩。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具体怎么做才能精彩。
他们都说90后都很了不起,可是我们连自己哪里了不起都说不上来。
他们都说,20多岁很酷。
可是我觉得20多岁其实一点儿也不酷。
我们将老未老,肩上的责任悬着快要落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写字楼里全是同龄人的身影。前辈说,未来是你们的,你们还年轻。
我看着背书包的学生,耳边响起了久违的上课铃声,却忍不住心想。
那样,才是年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