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雨季——洪灾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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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狂风暴雨过后，天空由倾盆大雨变为淋淋沥沥的小雨的时候，已是事故发生的三天后了。按往年这个时候，河岸对面的村落各村都会派出些壮年去河里打捞。第四天的凌晨微亮，村里的妇女们在竹林里砍竹子，扎竹筏。雨已停，天空已是一面会发光的白绫，空气中还夹带着许些水雾，隐约能看到阳光聚集处的光线更加明亮一些，但是太阳的身子被隐化在那朦胧的水雾中。往河边看，水流不再那么遄急了，水位也下降了一两米左右，但依然是浓度十足的黄泥颜色。往下看，可以看到，河岸两边和桥墩处积满了木头、衣服和塑料制的农作工具。河面上偶尔飘过一堆辨不清品种的物品，先是紧紧地挤在一起，到了水流遄疾的地方就被水波拍散了。

村里的三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跟着两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往河岸边走去，这两个大叔是划竹筏的好手，一个在村里排行老六一个排行十三。这时，农妇们已经将竹筏放置岸边了，上流也慢悠悠地划来一片竹筏，竹筏上的人跟村里的两个大叔相仿的年纪。也是同样的庄稼汉的身材，身体精瘦，皮肤黝黑。双臂上并没有现在流行凸起来的什么肌肉，但是依然是非常有力的。一片小竹筏外加一根小孩手臂一样大小的竹根，就能在滚滚的洪水中来去自如了。老六看到庄稼汉诧异地问道：“阿权，怎么这么早呀？”

“没办法呀，今年村里有两个老人都不见了，家人着急呀，早上三点就蹲我家门口了。”庄稼汉弄停竹筏，看着着滚流的洪水，深深地叹了口气，“造孽，这老天。”

“唉！”老六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一起吧！”

三人就开始在桥墩处开始拿着三四米左右的细竹竿在桥墩处仔细地来回翻找，十三在靠进口岸边的桥墩处发现竹竿下有一障碍物，“你们过来一下，这里好像有东西。”他朝着老六和阿权喊道。老六和阿权调转竹筏划了过，岸上的三个年轻人也也拿着竹竿和大网往那边走去。在众人的努力下，二十分钟后，他们将一个脸部臃肿，腹部隆起的一个老年男性捞起来放在岸边。这位男性身上的衣服被划了无数道长缝，已经是有些衣不遮体了，胸口的衣服裂缝还缠着一根带刺的竹枝，肉眼能看的皮肤上布满着三厘米左右的划痕伤口，伤口已经泛白并且往外翻，远看他身上这一道道的伤口就像是钻在竹根底下那些白胖胖的虫子一样。围观的年轻人都将脑袋默默地调转了方向。老六和十三看着阿权：“是你们村的吗？”

阿权摇摇头说：“不太像。”

“赶紧带上几个人开摩托去各村报信，看看哪个村有丢失老人的，让他们来认领。”十三对着一位壮年嘱咐。接着他又扭头对着另外两个伙伴说：“我们继续吧。”

暴雨虽然过去了，但是天空还没有缓过来，天色很快又变成灰蒙蒙的了。林妈和水妈拿了两个小板凳坐在桥头处，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不知是过了多久，天色慢慢颜色变得更加的浓纯了。两位妈妈都站了起来，十指交叉地握紧。又过很久，下方道路上隐约想起摩托车的驱动声，依稀地看到道路上有辆摩托车驶来。近了，是的，是老六和十三他们。两位妈妈和村里吃完晚饭到村口蹲守的村民们双眼紧盯着老六和十三，老六和十三下了车，走到水妈和林妈的前面带着歉意地看着她们，摇了摇头。众人都低下了头，三两个农妇跑上前来扶着水妈和林妈。“六叔、十三叔，林子村的人来将人领走了。”早上开摩托出去的壮年走到他们面前说。

“嗯，回去吧。”老六点点头说道。这时天空已是纯纯的墨色了，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返村的路走。乡间除了人们走在泥水路上的哒哒声外，就只有田间时不时传来的昆虫鸣叫声了，和往常的夜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