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是文艺青年的最佳楷模

最初知道冯唐是因为北大才子张雪健的一份书单,其对冯唐的杂文集《活着活着就老了》评价颇高,起了兴趣,找了来看。到底是北大才子,眼光不俗,如果让我评价,冯唐的杂文应该是“五四”以来写得最好的。任何一项论断都有它的适用性和局限性,我的评价同样不例外,它有这么几个限定条件:一、当下性,这点冯唐占了时代的便宜,鲁迅、周作人离我太远,我实在不愿意去了解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二、文学性,应该说冯唐是杂文家里把白话文和古文结合得最好的,白话为主,间或辅之以文言来拉升格调,给文章注入古老贵族血液;三、可读性,在这点上冯唐可说是天才,就像李银河给其作的序说的那样,他的文章有一种异常出彩的魅力,阅读起来有巨大的快感;四、个人性,不管怎么说,这评价是我给的,我允许其他人不同意甚至反感,但我同样有固执己见的权利,并愿意为这份固执付出应付的代价。

我相信读冯唐文章的人不少,像我这般读得如此透彻的人只怕不多,而且我不读他的小说和诗,但一遍遍读他的杂文。应该说杂文是接近消费文学的一种文学形式,读一遍基本上就差不多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小波和李敖的杂文我也同样喜欢,但都是一遍过,唯独冯唐的文章读十遍都还能咀嚼出味道来。他自评文学成就:诗第一,小说第二,杂文第三;我不确定是否旁观者清,如果让我评价:杂文第一,诗第二,小说第三。当然这个排序和我自身也有关系,我遵循鲁迅的忠告,基本不读中文小说,反倒是国外译过来的小说读得多,王小波说过,最好的作家都去搞翻译了,读过一些优秀翻译家的译作之后,我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比如傅惟慈译《月亮和六便士》、周敦仁译《灯绿梦渺》(一般译作《了不起的盖茨比》,单凭周敦仁先生译的这个书名,我至少先打个九十分)。

喜欢冯唐的人不少,黑冯唐的人更多,这让我想起一种水果,据称之为水果之王的榴莲,喜欢的人甘之如饴,恶之者掩鼻而逃。榴莲营养价值高,但是却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矛盾的统一体。上司曾经评价我“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这种人是很招人恨的,才华横溢却又桀骜不驯,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人最后往往比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更容易有大成就。冯唐的毛病在于爱自抬、爱自炫,以至于给人落下个“装逼”的印象,应该说冯唐严重伤害到了一些文艺青年的自尊心,因为他们可能倾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冯唐如此全面的高度:论出身,北京土著;论学历,协和医学博士;论职业成就,麦肯锡合伙人;论文学成就,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换作普通人,能拿下这其中任何一样,都可算是祖上烧高香、坟头长参天大树了,可是冯唐居然全占了,简直没有天理。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能光看到贼吃肉,对贼挨打的事实刻意忽略。很明显冯唐小时候是个学霸,否则也不可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协和一路读到博士,但是学霸不是那么好当的,再天赋异禀的人如果没有无数个夜晚的灯下苦读,想拿这种含金量极高的学历都是不可能的;麦肯锡的工作模式就更不用提了,如冯唐所说,每周工作八十个小时,一半的饭在飞机上吃,大半的觉在酒店睡,如果说冯唐能读协和多少占了北京人身份的便宜,那么能成为麦肯锡的合伙人,则完全靠日复一日的加班加点熬出来的,毕竟在麦肯锡里,协和博士算不上顶尖学历,受不到优待;即便是在如此忙碌不得闲的状态下,冯唐依然笔耕不辍,作品一部接着一部,比全职写作的作家丝毫不逊色,可想而知,这是牺牲了多少睡觉喝大酒泡小姑娘的时间换来的。反观我们众多的文艺青年们是怎样度过自己人生的呢?小时候不好好读书,逃课打游戏;成年后不好好上班,喝咖啡逛论坛泡吧;总想写点什么做点什么,最后却宁愿把时间用来发呆。个人觉得冯唐先是一个文艺青年,其次才是一个作家,一个从一开始就想当作家的人我不太相信他会去读七年医学,去麦肯锡上一周八十小时的班,他最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艺青年,只不过他比别人多经历了一些事情,多写了一些文章,水到渠成的就多了一个作家的身份。

抛开冯唐的作家身份,他可算是所有文艺青年的楷模:好好学习,努力工作,花自己挣的钱,装自己挣的牛逼。文艺青年不是文学家也不是艺术家,文学家和艺术家是有产出的,所以他们就算吃软饭被供养也能被原谅,而文艺青年更多的是打造形式,是享受文艺的。我辨别真伪文艺青年有一个很简单的准则:你所卖弄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自己挣来的,烧自己的钱去打造文艺氛围,那叫本事,那才叫真文艺。烂翻他的杂文以后,再不觉冯唐装逼,这是一个天分和努力五五分的人,确实是个异数,不羡慕他的生活,也不嫉妒他的生活,他提供了另一种人生方式供我参考,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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