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酒的我,写了4个月的酒之后……

最近常有朋友问我在忙什么,我目前的工作之一,就是围绕“威士忌”这个主题,每周为电台供稿三篇。

自从开始这个项目,我无意中实现了过去的一个梦想,做一个专栏写手。

每周三篇文案的类型,也有所不同——

一篇关于威士忌的理论知识,每次写稿前需要查阅大量资料、像布阵一样摆开几本厚厚的威士忌书籍,不知不觉间也熟悉了威士忌这个原本对我来说较为陌生的东西。它的制作工艺复杂且严谨,世界各地有许多家有意思的威士忌酒厂,印象最深的是苏格兰人烟稀少的艾雷岛,还有日本京都的天王山。不过中国内地,目前似乎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威士忌蒸馏厂。

第二篇关于威士忌的风味与情绪,主要是用食物、情绪、音乐或者感受,来激活不同威士忌的气味、口感。威士忌的风味十分丰富,从水果到花卉,再到其他各类食物、甚至是烟草、机械(还比如消毒水??)等等非食物的味道,都可能存在于威士忌之中。每次看着团队里的威士忌达人们,拿着一杯威士忌放到鼻前闻一闻,接着出一串味道,比如青苹果、橙花、坚果、焦糖等等……我都十分佩服,我只能闻到酒精味,汗。

还有一篇关于威士忌的艺术作品,不了解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跟威士忌有关的电影、电视剧、歌曲、文学作品,还有许多热爱威士忌的艺术家与其他领域的名人。

自此,我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关键词,威士忌。

每次看电影看剧,有酒出现就要仔细关注是什么酒,如果是威士忌,是什么牌子的。所以,后来才发现,印度电影里只要男主角失意了,他们大部分人都会抱着威士忌狂喝,有人兑水有人加冰,由此我才知道,原来印度竟然是威士忌大国……

每次跟朋友见面,或者认识新朋友,就追问一句喝不喝威士忌,如果喝,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趣事儿,搞到最后有点没朋友的趋势了……但是有次在咖啡馆穷追猛打一个国外生活很久的朋友,她非常慷慨地跟我讲了好几个自己喝威士忌的故事,我们准备离开时,邻桌一个陌生姑娘突然拦住我,怯怯地问:你是写威士忌故事的编剧吗?我一愣,额有何贵干?她接着问,可以请你写个东西吗?我说,好啊。就这样,半路上捡了个甲方。

偶尔去酒吧,我坐下后第一件事是跟调酒师或者酒保小哥搭讪,由于不经常混场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每家小酒吧除了酒单上的鸡尾酒可以点,还可以请酒保小哥调一杯自创的,只要你告诉他你想喝什么味道的,甜口的,酸甜口的,或者是咸口的。每个有故事的酒保小哥,都会为自己调的酒起名字,编故事,再加工一下,素材就有了……

现在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如果某个味道或者气味刚好也出现在某款威士忌里,那就赶紧记下来,正好可以出一期文案……

不过,有时候跟人聊天,对方得知我写这个专栏时,都会问我一个问题:你喝威士忌吗?我回答:不喝。对方接着问:那你怎么写?我就语塞了,心想用……手写??然后我们就陷入了尴尬地沉默中……

的确,生活中我几乎不喝酒……而且从小对酒没有什么好感,大多都是长辈们在年节饭局上喧嚣的推杯换盏,还有很多次被勉强端起(装着饮料)的杯子对并不熟悉的亲戚长辈们说祝福语。

尴尬羞赧的情绪将还是小孩子的我瞬间淹没,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可为什么如此害怕和拒绝。

也曾为自己担心为什么如此上不了场面,做不到父母期望的开朗活泼大方,无法流利地说出祝叔叔事业有成阿姨永远年轻。

我至今还能记得自己无法响亮而清晰地向长辈问好而羞愧,就像爸爸当时提醒的那样:大声点,别像蚊子哼哼。

长大后,曾经向爸爸抗议过,为什么小时候一定要“逼迫”我,爸爸对我倒是十分包容,不介意我的秋后算账,实话实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随着慢慢长大,我才意识到,我就是偏内向性格的人,这并不是什么丢人和糟糕的事情。

我赞同人从孩提时就要有礼貌的规矩和习惯,但面对繁缛礼节,未必需要逞强伪装成外向者,滔滔不绝地搞定一切。

所以现在每当看到有父母鼓励自己内向害羞的孩子在酒局上向众人展示或发言,我都很中二地在心里暗自替小孩儿鼓劲:“加油撑住啊,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此刻的场面,别害怕!”

其实,也是有例外的。

我有个表姑,人非常阳光开朗,对待我们小孩从来都是笑笑的、亲切的,也从来不拿自己是大人来摆架子,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带我出去玩儿,更重要的是,还总是给我买好吃的。

所以,她理所当然是我最喜欢的亲戚之一。

每当我和她同在一个饭桌上时,我总爱挨着她坐,除了享受在她旁边待着的愉快,我甚至还第一次主动端起杯子,在任何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对她说:“姑姑,祝你身体健康。”姑姑也非常小声地说好啊,我们一起喝一口吧。

我爸妈当场就惊呆了,一直都扶不上墙的阿斗,竟然开挂主动向大人敬酒。

我对表姑的尊重和喜爱一直持续着没有变,我也没有再出其他什么花样的祝酒词,多说一句,我就会先脸红。但我从那时候就坚持一个想法:如果要敬酒,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尊重和愉悦。

令人心痛的是,姑姑几年前身体受了重创,我得知消息的那刻眼泪忍不住涌出,尤其是后来还看到她拄着拐杖笑吟吟地安慰鼓励着别人,我有时候会好奇,姑姑会有生气发怒的时候吗?会有灰心丧气的时候吗?也许是有的吧……

再到现在,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只要有正式的饭局、酒局,我能躲就躲,我实在太害怕所谓的正式的场面。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中要去了解酒这东西,我恐怕还不会想起这么多的儿时记忆,由于夹杂着小时候对内向性格的自卑,我从讨厌酒、害怕酒、到渐渐保持距离地接受它、欣赏它。

也是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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