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茶的姑妈》,尴尬的笑声不是喜剧

《李茶的姑妈》是一部看得我尴尬癌犯了又犯的电影,有几次甚至不得不暂停电视,进行心灵上的及时脱敏,才能继续看下去。男扮女装,而且是一个跟清秀无关的糙汉子来扮女装,不说扮相,仅那公鸭嗓子一开腔,我这边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与幽默的舒展不同,尴尬是一种酸涩的束缚感,恨不能缩小为一个点。这感觉并不舒服。

让人发笑的东西似乎天生就惹人喜欢,但接触久了会发现,笑跟笑还真有那么点不一样。卓别林的笨拙,周星驰的卑微,郭德纲的直白……每一种笑的背后,都是演员与观众的一次斗智,是或奇兵天降,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包袱赢得了满堂彩;或中了埋伏,一个自以为是的老梗落了观众熟知的陈臼。但正是这份斗智斗勇,让表演的人、观看的人都乐此不疲,让喜剧真正喜大普奔。

在种种搞笑技巧中,尴尬是很独特的一个。记得当年听喜剧大师陈佩斯老爷子谈喜剧。他说喜剧就是要为观众制造一种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自然会带来笑声(大意如此,非原话)。比如陈老爷子之前的经典小品,都是用小人物的笨拙或很低级的小聪明来制造出观众的优越感,然后自然而然就笑出了声来。以此观之,尴尬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搞笑手段,因为它为观众营造出了一种知晓一切的上帝视角,这份优越感其实很容易带来笑果。但其弊端也在于上帝视角,太多的信息容易让观众引入太多其他的情感,让心纠结,反而笑得没那么痛快。

《李茶的姑妈》中最尴尬的桥段就是黄沧海为了自己的职位与老板周旋的那一段。黄沧海一边用姑妈的身份让老板为自己升职加薪,一边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表忠心唱高调。这种在隐瞒与露馅之间走钢丝的手法,其实也是喜剧惯用的套路之一。但可能是因为黄沧海是自己为自己谋利而非被迫为之的原因吧,这段看下来,搞笑的感觉反倒没有讥讽黄沧海“作”的感觉那么强烈,因此自然也只好在尴尬中冷冷上扬了嘴角。

究其根本,还得用陈佩斯老爷子的观点:喜剧的背后是一个悲剧的内核。喜剧的欢笑经常是建立在剧中人悲剧经历基础上的。《吃面条》的欢乐是建立在风湿性关节胃上的,《主角与配角》的笑声是建立在命中注定的配角身份上的,而《李茶的姑妈》绝大多数的笑果是建立在各个人物“穷”这个悲剧内核上的。这个有点俗的悲剧内核当然也能演绎出好剧本,周星驰的电影大多都是苦哈哈的穷人,郭德纲的经典“我要”系列也都是“穷”到没脾气的小角色,可都一样成为了喜剧的经典。但《李茶的姑妈》却只是穷的尴尬,因为电影里的人物已经穷得没了志气与底线。星爷的小人物都有一个不现实的梦想:“做人没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郭大爷虽然会谈论屎尿屁,但是他还是积极向上地喊着“我要反三俗”。只是《李茶的姑妈》里的人物,却为了钱没了骨气,软软地摊成了一滩:一个为了钱可以男扮女装,两个为了钱可以牺牲色诱,一群人为了钱可以抢婚逼婚。当人物没有了志气,作品也就没有了向上的动力,只好从“下”如流。所以,片中的搞笑有点硬来的感觉。当被演员各种咯吱着强撩时,我们也只好尴尬地笑一笑咯。

作品如人,都有个“精气神”,强打精神,粉饰太平,自己可能说得过去,可是观者是不会买账的。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用脚投票时,你让大家尴尬,大家也会让你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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