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ADING」 其一

部室的水蓝色窗帘被风推开了,带着呼呼的响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池叶主动站起了身,啪嗒啪嗒跑去把窗帘拢了起来。

柘木的秋天是以标志性的大风天为卖点的。

风虽不到强风的程度,但是就算除去几天必然会沿着一线沿海城市而来造访的台风天,平常的风力也是不可小觑。风起来的时候,篮球或者足球场上的学生们大概都会一脸无奈的散开,其他陆陆续续通过操场的学生们也会尽量沿着教学楼而行。

如果要问我的态度的话,我一定会脱口而出「柘木的秋天真是太棒了!」之类的话吧。因为大风天意味着我不用再早早起来叼着面包骑单车猛冲上学,而可以享受爱母专车的接送服务,或者意味着周末终于不用再去湖边跑上三圈,然后才能屈辱的拿到下周的零花钱了。相对应的,宅在家里,哪怕只是搬个凳子做在窗台上,一边看书一边不时的看看大风中惊慌的路人转换心情,都愉悦极了。

…… 柘木的秋天真是太棒了!

窗帘呼呼的拍打到脸上,池叶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手忙脚乱的把窗帘的尼龙搭扣系好,最后把窗户推到只剩下一条细缝的宽度。她被风刮得拼命上扬的马尾辫也聚拢起来,安静的在脑后摇晃。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池叶向着窗外挥舞了几下手臂。在与不知道谁进行了一段远距离的肢体语言交流后,她带着一脸满足的神情坐回了座位上。扫视了一眼埋头默默看着书的我和榎学姐后,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倚在椅子上,别过头去望着窗外,心情很好似得哼着歌,一边两只手指交替,哒哒哒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

这个由一个堆满了陈旧试卷和杂物的、上半部分带有玻璃橱窗的废旧储物柜和一面张贴着各种不知道哪一届留下来活动海报的墙壁包围着,正中间只有一个可已容纳七八人的方形会议桌的房间,就是我们新的活动室。

虽然很想感慨世道不公时运不济,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在学生会的千音学姐一脸愧疚的向我通知被我们非法占用了一整个学期的语音室现在正式归文艺部所有了的时候,我也没有做哪怕一点的异议。

到最后反倒变成了我在安慰一直道歉个不停的学姐,然后顺理成章的交回了难得刚刚熟悉的宽大冷清的语音教室的钥匙,换成了现在这个憋屈的活动室。第二天的时候被池叶和夏榎「钥匙真是不该交给小司呢」「连个钥匙都管不好」这样的围攻着,我也无话可说就是了。

打住陷入回忆中的思绪,手中的长篇小说也无心再看下去,我抬起头来,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正对上了池叶的视线。

呆滞了一下后,池叶露出了有点难为情的表情扭过头朝向窗外,似乎又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于是轻咳了一声,伸手去够桌面上的咖啡。

…… 总觉得有些受伤?

不过经验告诉我,青春期的男孩子发动想象力的后果是很糟糕的,因为现实往往会背道而驰。池叶只是社团里可爱的学妹,嗯,不会错的。没什么可多想的。

说起来,倒是成为前辈了呢,不管是我,还是那家伙。还完全没有这种自觉啊。前辈要怎么当呢?

看看作为参考系的那家伙的话,感觉完全不得什么要领。

夏榎的喜怒就像柘木的风的具现版。哪怕是已经相处了快一个学期,作为名义上的副部长的我还是无法习惯这个部长的个性。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实在无法预料到下一刻她究竟会开心还是生气,抑或者又是想出什么新的点子,无视我们的意见硬拉着全员跑出去。就像她现在猛地一拍桌子,桌面上堆得高高的杂志刷拉拉的位移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一样。

「咳咳咳、咳!」池叶似乎是被吓到了,刚够到嘴唇的咖啡洒了出来,沾到了校服的领子上。「呜、呜啊!」她马上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开始四处找纸巾。

「都是小榎的错!」池叶不满的抱怨着,一遍擦拭着领口。「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洗手间洗一下,不然干了弄不掉就麻烦了 ……」

我说你啊,别在别人面前把衣领拉得那么开啊 …… 我合上书,死心的叹了口气,把身体转向夏榎的方向。

「我说你,又要做什么 ……」

「我说!」夏榎用认真的眼神盯着我们两个,脸上少见的带上了一丝红晕。「这学期的社团展示 …… 我们是不是该认真的准备点什么了!」

……

我和池叶都沉默了半晌。

理论上,我们都以为她这次脱口而出的,不是再做什么限制级恶趣味的全校范围调查,就是又去教学楼的哪个角落进行危险品安放,要不然干脆就是继续前几次未果的「潜伏在校内的外星异形!大搜索」了。

这种展开真的没料到。这种普通的展开真的没料到。

「不,你们想想看,这可是一个展示我们社团宗旨,拉拢人气的大好机会啊 —— 那些还没见过世面的新生们,让他们 ——」

夏榎刚兴奋了起来,正欲说下去,又是咚的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被猛的推开了。桌子上的杂志大山终于越过了最后的临界点,以不可抑制的气势猛地倒塌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音落到地板上。

似乎开门的人也被这阵势吓到了,活动室里又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寂静,只是夏榎咬着牙青筋暴跳的声音异常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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