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回眸,已是千年

2015年新年开封游记

一个回眸,已是千年_第1张图片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范仲淹《御街行》。

在公元2003年新修的开封府后院,看到寇准、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等混开封的如雷贯耳的清单,更想到苏轼、柳永、李清照、辛弃疾、晏殊等在开封打过酱油的大师们,然后站在包拯的石像前,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包先生啊,你何德何能,能站在这些巨人的肩上,成为开封的代表人物呢?


一介武夫出身的赵匡胤,处于对文化人的尊重,立下了文人治国的规矩,从此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一个朝代开始了。宋朝人口最多时高达1亿,而开封作为当时全世界最大的都市,在一千年前已经拥有130万人口。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水平都达到了巅峰,文学家艺术家层出不穷,活字印刷术带来了真正的文化革命,沈括为首的科学家们也让宋朝的基础学科在世界科学史上具有一席之地,支撑庞大人口的根本是农业,宋朝的农业技术革命让大部分中国人吃饱了肚子,一直到解放后,粮食产量和农耕技术基本都在沿用宋代水准。

公元1015年,范仲淹中了进士,抱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抱负来到还叫做汴京的开封,开始大展宏图。一千年后的新年,我驱车颠簸800里路,赶到开封,来找寻时光的痕迹。

在历史的洪流里,一切都烟消云散,千年的盛世,早已随着光阴变迁的无影无踪。曾经的世界的中心,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宁静祥和的小城,整座城市没有了八朝古都的风情,熙熙攘攘的游客,微笑着卖早餐的妇人,新修的绿瓦红墙在高耸的现代建筑里错落有致。尽管有向历史附和的痕迹,却并不突兀。第一楼的包子铺里,穿着现代装的游客和穿着宋代服装拿着手机的小二聊天,古朴的亭台轩榭下,匆忙的路人在捧着一碗方便面,包公湖的岸边,穿着反光马甲的老人在指挥倒车。“清明上河图”里的景象,却也延绵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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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人临摹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修了一座“清明上河园”,在略寒冷的初春里,红红火火的迎接着八方游客。走在游园的人群里,如行走在画卷,一不小心,我们也成了画里的一部分。我曾见过很多拙劣的仿古建筑,让人印象深刻,比如黄鹤楼,比如雷峰塔,比如世界之窗... ...无不低劣而粗陋,而清明上河园却设计精良,雅俗共赏,穿着长袍的服务员在嗑着瓜子,马车的车夫在吆喝,路上的孩子们在啃着棉花糖。从开封回来三天后,孩子还在念念不忘清明上河园里的节目表演。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历史也是如此,盛世都是相似的,没落的时代各有各的不幸。百姓祥和、政局稳定、边防安全、文化繁荣、畅所欲言,大致是所有盛世的共同点,就像张择端的画作上,那种熙熙攘攘却又让人心感到安静而不是人心惶惶不敢多言的画面,正是盛世的象征。

1027年,范仲淹给朝廷上了一份万言书《上执政书》,针对贫病交加的时弊,他提出了“固邦本,厚民力,备戎狄”等六条改革主张,宰相王曾看到后大为欣赏,授意晏殊推荐范仲淹应学士院试。

而在同年,包拯中了进士,开始了他传奇的职场经历。纵观包拯一生,清正廉洁,整治吏治、注重生产、巩固国防、举贤任能,曾任御史中丞与欧阳修做搭档,实属宋朝百姓之福。但是,在真实的历史上,断案却不是他的特长。在人民群众心目中,有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天边要升起一个大救星,能明辨是非,来拯救百姓于苦难之中,于是随着各种小说的演绎,有史以来所有的冤案悬案,都变成了包青天的剧本。而一部以虚构的人物展昭为主角之一的《包青天》,更是把包拯推上了开封代言人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在开封混的文人政客们却无暇顾及,司马光忙着砸缸,王安石忙着变法,范仲淹性情孤傲,欧阳修笑着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一千年以后,大师们的恩怨已经成为故纸堆里的尘埃,留给我们的,一代名相的称号远不及词人的称呼婉约和豪放。天空飘过几许雾霾,历史的车轮碾碎了善良人民的幻想,而现在的人们还在天真的相信,青天能够整治贪官和腐败。

再强大的王朝,也注定要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土里,在内忧外患中,随着皇帝被俘,汴梁沦为外敌的地盘,宋朝迁往临安。而查阅历史,南宋从皇帝到普通百姓,无不坚持汴梁仍为首都,临安只是临时首都。坚强的中华民族,在失去过半领土沦为臣国的境地后,仍然爆发着强大的生命力。152年的南宋历史,是一部可歌可泣的抵抗史,是一部高度发达的经济史,是一部欣欣向荣的文学史,是一部奸臣辈出的昏庸史... ...

南宋词人辛弃疾写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个回眸,已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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