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去的时候
我已经通过沉默与自己交谈了100天。
星星不会眨眼
月亮穿着破烂衣裳
我坐在床头
把白炽灯当成太阳
看自己的影子
放纵如疯子
偶尔探出的脑袋
写满了卑微无望
看不见你的双手
不知道你来了多久又说了些什么
当橘黄爬满山头
你的眼神
是从今夜流淌向明天的河流
曾经,在还没弄清“远方”多远、有什么的时候,就对“远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仿佛它是所有“美好”的代名词。于是,不屑当下,一味逃离。后来发现,当真正被生活甩的远远,被命运遏制住咽喉的时候,天涯海角都不算远,哪里都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
不适合自己,也要去。必须选择一种方式与自己和解。即便是不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要来一场仪式。与过去划清界限,走向新的生活。
半个月来一直在想,给自己一场身体的磨砺吧,强烈的难以忍受的磨砺。在苦行僧般的行走里,狠狠的惩罚一下那个迷失了方向的自己。
于是,开始计划,你积极参与进来。道路有多难走,你提前做了预告,并且有所准备:时间安排、车票、水、手电筒、棉衣、手套。我没有任何担心,既然你已准备好了所有。那么,我也愿意,毫无保留的,放下自己的曾经所有。
被蓝染了的火车,比天空更自由。
深秋露重,天色朦朦亮的时候,万物凉如水。我告别凌乱的房间,匆忙关上门,关上乱七八糟的记忆。下楼,便看到了你。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说实话,对于心里住的那个自己,我们久未谋面,我羞于见她,而她也不屑见我。是你,让我们重逢。
深吸一口气,像喝一口山泉水。就这样上路,负重累累,但因为有你,我开始慢慢清理皮囊,解码开启了另一个自己。湿冷的空气夹杂着期待,无端多了一丝丝甜腻。我们就这样在甜腻空气的氤氲下快步走出小区,穿过道路两旁的合欢树,穿过马路,匆匆忙忙与广场一角的燕子树打个照面,来到了火车站。
弯路走了不少,对于火车,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作为几年来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火车伴随成长,它带来相聚和别离。它包罗万象。当踏上火车,众生相展开在眼前,不用出发,就满足了关于“远方”所有的想象。在这样一个平常不过的早上,选择走进火车站,再也不是冲动和盲目。而和你出发,也不是随机和偶然,几轮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或许是从前某一个时刻就早已注定的事情。
这一次,我不再想从众生相中寻一方自己的小天地,而是将自己置于众生,成为被鄙视的嬉笑怒骂中的一份子,走近他们,也走进我们自己。
从拥挤的人潮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并非难事。从一塌糊涂的生活中理出自己的方向,并非难事。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并非难事。什么都不难,难的事早已过去。
我们只管轻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听音乐、看看电影,与邻座交谈,做一些时下适宜的事情。
难免会想起无数个坐在火车上的早晨和夜晚,我呆呆望着窗外,心里藏满了讲不出的故事,将糟粕当宝藏,将亲人拒之千里,小心翼翼的捂着护着自己的心脏,生怕磕了碰了,别人不喜欢了。看烦了想厌了的时候,就一股脑将缠不清的线球扔在一角,在窄窄的车厢里翻来覆去,将梦想寄托在雾霭茫茫看不见天也看不见水的海上……
误把虚假当真实,可是谁又能告诉我呢?人人有自己的视角,谁的代表真理呢?那些迷雾重重,像被捅瞎了眼睛的日子,那么遥远不真实,却生生盗去了大多数的青春时光。问谁要呢?宁愿不要吧。
窗外所谓的风景,堆叠在一起的破败楼房,汪汪乱叫的大黄狗,黄色初染的树叶,一望无际的田野,有什么稀罕呢?可是,你没有看过呀,我们没有一起看过呀,生活中的很多经历之所以格外珍贵,正是因为如此吧。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斜斜照在头顶。我们一人择一辆小黄车,悠悠骑行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穿过街道的风,头顶窸窣作响的树叶,一个个和善的脸庞,都让我们觉得自由极了!我们说着笑着,聊着彼此都能够参与的话题。我们拐来拐去,上坡下坡,自己掌控方向,感受曲折道路带来的无限乐趣。
我一身轻松,因你替我背负着所有,并一点一滴帮我消灭着它们。同时,你又带来全新的能量,填补着这个空空如也的皮囊。太阳暖暖的,风又轻柔,架在自行车上的身体就这样在阳光下融化,在风中飘荡。
我经常会做一件事情上瘾。哪怕坐公交晕车,也总会在某一刻希望它一直走下去,不要停下来。现在也是,希望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希望一直走一直走,不管拐几个弯,都不要停下来,不要有终点。可是,我们有明确要去的地方,要去的地方到了,我们只得停下来,开启下一段。而下一段,或许才真正进入我们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