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

快过年了，按照年俗要进行除尘，我一放假就开始这项大工程了，油烟机、煤气灶、橱柜、桌椅、冰箱、门窗、扶手等一样不能漏掉。这一天我拿着鸡毛掸子在一楼掸屋顶的灰尘、蜘蛛网，看到了挂着墙角拐角处的两张照片，那是爷爷奶奶的遗像，我踩着椅子把它们够了下来，厚厚的一层灰，几乎遮住了他们慈祥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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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伴着我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在我快毕业的一两年相继离去，不过是几年的时间，遗像上的灰都落满了，几乎看不清了，他们曾经是那么熟悉，现在去从我们生活中渐渐远去，几乎快被我们遗忘了。用湿毛巾清清地在相框上试了几个来回，那熟悉的笑容终于隐现，我开始与父母唠嗑起爷爷奶奶健在的一些事情，感叹着人生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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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尘搞定以后，就张罗着贴春联的事啦，我们家春联从不在外面买，爷爷在时是爷爷亲自写，再后来是爷爷的得意“弟子”——我堂姐一手代笔，今年我突然想自己写一写，一来我现在有时间也有兴致，二来我也曾练过几年毛笔字，正好回味一下童年的练字时光。笔墨纸砚家里都有，取出来摊开在桌子上，那特殊的握笔姿势，那浓醇的墨香，那熟悉的发黄的字帖很快让穿越了时光：我们总是在吃完午饭后开练，奶奶去洗碗，爷爷就会陪在我身旁，我没写一夜，爷爷都要指导一番，从间架结构到每一笔画，到简体的繁体的，爷爷总能讲出一些门道来，其实我的正楷练得还不错，大学时有三笔字课，我的毛笔字是班里写得最好的，可惜后来我再没耐心练其他体了。在握笔书写对联时，我恍然间看到爷爷就在身旁，嘴里喃喃，似乎在告诉我起笔、转笔、收笔要注意什么。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爷爷并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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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宝宝躺在床上要我讲故事，我把他抱在怀里，打开《东方宝宝》，指着图画讲着，那些简单幼稚的故事，宝宝去听得有滋有味，不时问我“为什么呀”，我想：这样的时光，也许用“岁月静好”来形容是再适合不过了。看着孩子那满足的神情，想到了某些相似的画面，我回到了儿时的夏夜，点点繁星下，奶奶拗不住我的要求，给我们讲了一个个故事，奶奶小时候读过书的，虽然那时她们班里只有两位女生，奶奶读到初中才辍学回家，所以她的故事大多来自记忆中的书，有贺知章的《回乡偶书》，也有凿壁偷光的故事，还有一些革命时代的特殊内容，像孙中山的遗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虽然我听得一知半解，但成功地满足了我求之欲望，那些美妙的夏夜我永远忘不了，我那温柔而充满智慧的奶奶也从未从我心中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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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也曾像我一样年轻过，但生命终究会走向归宿，他们在有限的生命里为下一代甚至两代、三代献出了他们的所有，他们的付出不像浪涛一样来得惊涛拍岸、轰轰烈烈，却如小溪流水一般汩汩潺潺、源源不断。

我想：不管时间走多远，爷爷奶奶却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