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差点被包养的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作者：一百零一
我一直在想，人会为了钱把自己出卖到什么程度。
《天才枪手》中，小琳为了钱帮助同学期末考试作弊，失去了申请全额奖学金的名额。如果说到这里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作弊的学生，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优等生做得出来的事情。
小琳与另一名天才少年班克一同参加了STIC的考试，帮助别人作弊。利益很可观，小琳能得到200万泰铢——折合人民币近40万元，班克得到的大概是小琳的一半。
结局是班克被抓，小琳自首。两个天才少年，为了钱背弃自己的原则，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也为了钱，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同阿越一起去看这部电影，电影结束后，已是深夜。阿越紧了紧衣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也出卖过自己，不过我的价钱可比他们便宜多了。”满满自嘲的语气。
我知道，阿越说的是卢先生的事情。阿越平日里要去做兼职，卢先生就是阿越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一个中年男子。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十分油腻的中年男子，有一个很完整的家庭，能干的妻子和三个孩子。
阿越长得并说不上漂亮，不过毕竟还是学生，身上透着一股子未经世事的气息。当然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怕是因为阿越还是个处女。
毕竟这年头，处女好像是越来越少见了。
卢先生愿意每个月出两万元包养阿越。当时的阿越一个月生活费八百元，在2016年的上海每个月都紧巴巴地活着。两万块钱的诱惑太大了，阿越也和普通的女生一样，爱美爱买衣服爱买化妆品。最重要的是，阿越想考研，而家里面的资支撑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勉强，明显不足以支持阿越报考研班。
“最可笑的是，他刚出现的时候，真的是让我感觉到了希望。”阿越低下头笑笑，将耳边的头发夹在耳后。阿越和卢先生第一次见面，卢先生就动手动脚，说只要摸摸可以给阿越一千块。阿越挣扎许久，终于躺在放平的副驾驶上，放下了一直抵着卢先生的手，说了三个字：“两千块。”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是阿越的第一次交易。
那两千块阿越没有存进银行卡里，而是塞进了自己的钱包，这是阿越的钱包第一次鼓起来。阿越拿着两千块钱去买了很多自己平时不敢买的东西，衣服化妆品都有，但最多的，还是我看着阿越一摞一摞搬回来的书。
阿越仿佛旱了许久的人突然喝到水一般，用这两千块钱疯狂地填补着自己欲望的沟壑。毕竟两千块钱，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能买到很多想要的东西。
其实阿越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洗不白了。从接过那两千块钱起，她就是一个出卖过自己的人了。
阿越想就此打住，但是卢先生并不打算放过阿越。他通过兼职的地方拿到了阿越的手机号，知道了阿越的学校。每天电话短信不断，还时不时发个红包给阿越，希望阿越答应自己，当然那个时候的红包，阿越从来没有收过。
不得不说卢先生对阿越很有耐心，算是极尽温柔，如果没有金钱交易的话，这大概可以称之为一段爱情。
阿越正式答应卢先生是在那之后的两个月，两人真正的第一次，阿越不愿意去酒店，因为她不愿意让卢先生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卢先生这方面很迁就阿越，于是阿越的第一次在一辆宝马车的副驾驶上，五分钟。
那次阿越拿到了三千块钱，想想第一次只是被摸摸就拿到了两千块钱，阿越觉得很是讽刺。
没过多久，卢先生带阿越去吃饭。吃到一半卢先生的朋友来了，阿越觉得这个朋友一直在打量自己，心中不适，便匆匆离开。阿越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卢先生打来的电话，说阿越不是真心对待自己，之前说一个月两万太多了，要按照次数算。阿越心想：按次数算？当是嫖娼吗？
阿越站在夏夜的风中，给卢先生发了一条消息：“我后悔了，你以后别找我了。”然后阿越就看到卢先生拉黑了自己的微信。
“我一想到自己要躺在一个有家室的人身下，躺在一个和我爸爸年龄一样大的人身下，我就觉得特别恶心，真的，除了恶心他，我更恶心的是我自己。”
她拉黑了卢先生的微信和电话，但是每天会有骚扰拦截告诉阿越今天卢先生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条短信。卢先生不肯轻易放过阿越，那段时间，阿越在实习单位午休，每天中午都能收到一个卢先生的短信，从刚开始的“你不要生气，我就是说着玩玩的，还是很喜欢你的，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到后来的“你个骗子，我能查到你所有的信息，改天我就找人去你学校找你，你完蛋了。”
这对一个普通女生来说是很可怕的威胁了，一想到父母、亲戚、朋友、同学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看自己的眼光，想到自己不能继续念书，不能回到老家，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阿越整日活在这种被摧毁的恐惧中，听到手机响的第一反应是捂住屏幕，不是怕被别人看见，而是她自己的应激反应，好像捂住屏幕就不存在那个骚扰拦截提醒一样。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朋友在我旁边，我不小心接到了他用别的号码打给我的电话，我朋友说我脸瞬间就白了，真的是毫无血色的那种白。”
“其实我在答应他的时候，一直强行说服自己，毕竟我也想过那种不为钱发愁的生活。可我不行，我真的说服不了我自己，我觉得人活着一辈子，可以为了钱但不能全为了钱。那段时间我真的快疯了，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快要把我逼得自杀。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觉得人活在世界上，不论做了什么，都一定会留下痕迹，我出卖自己这一次，就意味着我以后要用无数的谎来骗得自己一份勉强的圆满。”
趁着还没有酿成大错，阿越想赶紧回头。
阿越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2017年。卢先生纠缠了她整整半年，终于放弃了。也许不是放弃了，只是因为阿越换了新的手机号，卢先生联系不到她了。无论如何，这个人没有再出现过。
可是这件事还是狠狠地在阿越心底长成了一根刺，“我有一次睡午觉，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他查到了我的新号码，又开始纠缠我。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刚好是黄昏，房间昏暗，那一瞬间我差点绝望，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如此灰暗下去。”
都说相由心生，一个人做过的事情也许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但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人的心底滋生发芽，日渐一日地影响着这个人的容颜与气质。
这件事对阿越的精神影响太大了，阿越失去了往日的鲜活气息，整日活得小心翼翼，甚至看到卢先生同款的车都要一阵惊慌，生怕卢先生再找到她。
阿越本来是个很阳光的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招人喜欢。可是那件事之后，阿越就很少笑了。高考完选专业的时候，阿越坚持要选择法律这个专业。她曾经的梦想是，要成为最正直的人去面对那些不公平的事，去帮更多的人讨回公道，可她做不到了。她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最可耻的事情，就无法挺直腰杆来面对自己所尊敬的法律。
曾经踏入过深渊的人，要爬出来本就不容易，要洗净那些从黑暗中带上来的污垢，便更是不容易。
毕竟，要亲手拔掉自己的羽毛，不论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都会很疼。
阿越说，她曾经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晚上，躺在副驾驶上说了三个字：“两千块。”
明月行歌，晴雪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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