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帕拉斯玛建筑随笔集》之第三章

序言 建筑与哲学

当下，一种将建筑设计实践与理论完全割裂并对理论持否定观点的趋势越发明显。只有很少的学生志愿投入建筑理论的学习，更多的人认为建筑只有设计，理论更多是带有政治性的自说自话。并且有了这种观点，便可在浩如烟海的建筑理论书籍面前止步了。

帕拉斯玛对这个问题的观点是：

“虽然创造并非起源于哲学，所有口头和书面的言论最终会合成一个意识基础，从中诞生出创造性的观念。”

没有了理论，建筑设计就缺乏了一种阐释自身的话语系统。口头和书面的言论会带给我们一个观念上的架构，就像你吃了一个粽子，虽然它很好吃，你能感受到米饭的软糯和豆沙的甜腻，然而你无法知道它从何而来，不同做法之间的差别以及目的，这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上的背景及历史框架下的文化内容。

对于建筑师来说，产生自己的话语系统是必要的。建筑物不能自己说话，而在其中生活的人却时时刻刻有着表达的自由与意愿。话语经常会充当不同理解向度、空间层次之间的穿梭者，并担当打破鸿沟的使命。另外，建筑物所承载的文化价值、创造意念，通过人的视觉系统、感知系统，到达逻辑思维然后成为话语，所以话语成为了看不见的那部分精神运作的活动的总结与成果，就成为了建筑文化媒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这个媒介及成果会催生出新的意识、观念甚至感知。

建筑之死、现实与梦想——空洞的图像

“在消费社会中，甚至风格都沦落成为一项消费物品的时候，建筑已被证明是存在于这些一次性的传媒媒介中的一个绝望的、笨重的媒介。”

“建筑的基本意义是整合和稳定，而这些特质却与消费的意识形态产生公开的冲突；消费主义战略需要的是短暂、疏远和意识分裂。”

在本节中帕拉斯玛阐述了在消费主义主导的社会行为中建筑的一步步沦陷。“今天的建筑逐渐流落为蓄意的商业主义的产物，流落为追求轰动效应和图像形成的产物。”

在狂热的建设大潮冷却之后，我们能清醒的看到物质主义与金钱对我们的一切决策所产生的渗透影响，甚至是主宰。多少荒疏的楼盘、空无人烟的地标始一建成就成为了标本。建筑这项耗费巨大能源与环境容量的活动喘息着加入资本与消费运作的闪电战中，从人类历史精神的承载者的位置上滑落，变成了一堆被盲目崇拜的空虚产品。

就如帕拉斯玛所说，宛如进入蜡像馆的参观者，最终发现原来此处并没有任何可看之处，这才是最大的罪恶。更可怕的是我们对现实的密封状态，建筑由物质产品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复制的图像，商场的背景音乐，支持着一些满不在乎的梦幻的消费方式。

由此不禁想到，或许建筑师的职业选择之一应该包括建筑写作和古建筑驻地导游。一种是对建筑承载精神文化的话语系统的建构，另一种是直接参与到重建建筑与人之间的互动行为活动中，这两者或更多种不同形式的工作渠道的建成，大概略能逐渐改变现今的现状，物质与精神的失衡局面吧。

理想的消失

帕拉斯玛在本章对比了两组例子。

其一是柯布西耶和迈耶：

“早期的现代建筑能够影响我们，是因为它们源起于一个理想，一个乌托邦。

……

勒·柯布西耶为其高层花园你所做的绘画作品感人的介绍了一种新的生活形式、新的理想以及人类关系。这种建筑具有可塑性和怜悯心，它是一种融入生活的建筑。”

“理查德·迈耶在密歇根港口泉建造的道格拉斯住宅……在这里，建筑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的标志，一幅虽然巧妙，然而内容却空洞的图像。

其二是维思宁兄弟设计的列宁格勒真理报塔和诺曼·福斯特设计的上海汇丰银行。

他总结道：

一个建筑项目对功能、技术和经济方面的要求并不能保障建筑的精神信息和建筑质量。和穿越日常生活的诗歌、音乐、绘画和戏剧一样，建筑也起源于相同的精神部分。建筑不单单是有形的构筑物。建筑的任务不是美化或者“人性化”我们的日常生活世界。实际上，它的任务是打开我们意识中的第二个维度、那个拥有梦想、图像和记忆的现实。

或许，我们日夜钻研的那种“更高级”的研究案例、竞赛得奖作品，其实并不在于形式技巧的高超，也不在于想象的夸张怪异和套用概念的高端大气，而是回归到简单的：一颗怜悯人类的理想主义的乐观之心吧。

最终，帕拉斯玛提出了文化的富营养化的观点。指出文化跌入一种“停滞不前、优柔寡断、精神错乱的状态。”

“文化渗透所有的社会现实，最终，一切都成为文化。”

“这种生长过度，这种文化的富营养化和生产过剩，会造成精神上的缺氧，一种文化中的马尾藻海。”

或许这也是对当今信息过剩的现状的一种预言实现吧。这种富营养化的威胁主要体现在深度思考和严肃思考需要的空间与土壤的解体。我们给任何事物分配的注意力正在减少，同时，当今的社会也再无法出现一个通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