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体验草原英雄小姐妹英雄之路

2017年1月11日，腊月十四，我来到了草原英雄小姐妹故事的发生地白云鄂博，站在她们当年在暴风雪中迷路的草原上，想求证11岁的龙梅、9岁的玉荣在草原上零下37度的风雪中行走30多个小时，70里的情景。我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围着羊绒围巾，特地换上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穿的加厚羊毛袜子，牛皮高腰靴子，应该说是北方冬天最保暖的衣着了。当天的温度是零下17度，天气晴朗，正值中午时分，阳光就照射在草原上，是当地人说的一个好天气。上午我吃了一顿丰盛的蒙式早餐，按习惯说法叫硬早点。奶茶、炒米、奶食、手把肉等，绝对的高热量，把胃也撑得满满的。为了看看当年小姐妹被当地牧民哈斯朝鲁发现并获救的第一现场——白云鄂博西程7号扳道房，我们驱车來到铁路附近的草原上。

汽车在离扳道房也就200来米的地方停下，其他人怕冷没有下车，我和一个男同伴徒步过去，就这200多米我都觉得迎面而来的风很大，行走非常吃力，手伸在外面很快就冻僵了，在扳道房就匆匆拍了两张照片，手机冻的黑屏了，前后不到10分钟时间，同伴冻得哆哆嗦嗦，我让他给我拍摄一张以扳道房为背景的照片留作纪念，他都冷得顾不得打开相机，只用手机拍了两张，当导演出身的他，一向对取景很重视，但是这次却因为天过于寒冷，顾不了那么多，结果照片大失水准，两个人着急慌忙地往汽车里钻。下身虽然也穿着保暖裤，但感觉腿冰凉，手更是好大一会才暧了过来。当时我就想，1964年2月23日，腊月26，还是两个孩子的龙梅和玉荣在暴风雪中追赶着384只羊群，是何等的艰难，草原上的白毛风在气象学上称之为吹雪，属于气象灾害，因狂风吹雪形成旋风如白毛漫天飞卷而得名，又称白灾，暴风雪。能见度一般在一公里之内，最低在十几米，甚至几米。而据资料记载，那天的最低气温是摄氏零下37度。她们在草原上迷了路，走了70里，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度过了将近30个小时，身上没有带任何干粮和水，她们的家庭是困难家庭，人口众多，有六个兄弟姐妹，还有一个老爷爷，早上出发前也不可能吃得多饱多好，小姐妹身上只有几粒糖块儿，那是因为快过年了，家里买的年货。特别是草原的冬天黑夜格外的漫长，我们在下午不到5点的时候太阳就落山了。她们当年行走的路线并不是一马平川，从她们家所在地达茂旗新宝力格公社日光大队到白云鄂博车站的草原呈丘陵状，起伏延绵，雪厚足有一尺，有多处采矿挖的大坑，小姐妹肯定是深一只脚浅一只脚地费力地赶着羊群，玉荣的一只靴子都走丢了，是深陷在雪中拔不出来。她们幼小的身体是如何战胜让大人都以承受的无助、恐惧和灾难，她们能够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生命的奇迹，龙梅冻掉了一个脚指头，玉荣冻掉了双脚。就凭这一点她们就该是英雄，因为她们所经历的已经超出了一般人所能达到的生理承受极限。超出了人们的想像，以至于我都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在那样的情景下会是怎样。我在零下17度下的生理反应就得到了验证。一位朋友说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他就在白云鄂博开火车，草原还是原生态，自然环境确实很严酷，火车行走其中都十分困难。若遇暴风雪，就是生命的禁区了。别说是小姑娘，真正的牧民也难做到。她们是用生命捍卫了一种信念！

她们后来成为英雄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保护了集体的羊群。384只羊，除了三只被冻死或者压死之外，其它在暴风雪中居然没有丢失，这也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就是她们创造的，因为在暴风雪来临时，她们紧追着羊群不放，一只也不能丢。她们是草原英雄小姐妹当之无愧。

2017年1月19日，腊月22，距离草原英雄小姐妹故事整整53年，在白云鄂博我又一次踏上了小姐妹当年放羊之旅，那天有一个青少年冬令营重走草原英雄小姐妹之路的活动，上午9点当时气温是零下25度，风力四级。一共有来自区内外80名少年儿童参加这项活动。当天早晨出发时原计划安排的两辆大巴车，有一辆冻的发动不着了，只好让来自区外的小朋友参加活动。这些孩子大部分和当年的龙梅、玉荣同龄。最大的12岁，最小的7岁。本来原计划是从通往草原英雄小姐妹旧居大路口标志雕塑开始到旧居，一共走十几分钟路，在旧居前让龙梅和玉荣给孩子们讲她们当年的经历，但是当汽车快要到达活动地点时，活动主办方怕孩子们冻坏了，改变了方案，在草原上让孩子们和龙梅、玉荣见个面，走一段路体验一下当年的情景。这段路不到五十米，当龙梅、玉荣出现在孩子们面前时，孩子们都很激动，围了上去，我也走了过去，当时想抓拍一些珍贵的镜头，但是掏出相机的瞬间手就冻的像刀割一样疼，眼睛被风呛的睁不开。手机死机。龙梅、玉荣英雄风釆不减当年，她们的衣着并不厚重，而且年过60岁，但她们说比起当年她们放羊的天气要好多了，这点冷不算什么，但是她们怕记者和参加活动的孩子冻坏了，活动时间不足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十分钟也是我活了五十多岁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天气，那种深入到骨髓里的寒冷让我一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一个来自山东荷泽10岁的小学生说就那么一会儿我的脚都冻的没知觉了，我太崇拜草原英雄小姐妹了，她们太厉害了。当我问来自天津的一个9岁女孩子，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办?她说肯定逃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也依然说肯定逃跑。我相信孩子说的是真话。孩子们说小姐妹的事迹太震撼了，简直不可思议。

中午和龙梅、玉荣一起吃饭时，我说，今天在两位英雄姐妹面前我就是一个狗熊，我在草原上只站了不到五分钟，连再和她们在草原上合个影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天在白云鄂博广场上正在举办大型冰雕展，气势恢宏，尤其在夜晚美轮美奂，其中就有以草原英雄小姐妹形象为题的雪雕作品，非常壮观，但是由于天气过分寒冷，晚上广场上空无一人，风搅雪让人无法驻足欣赏，她们面带微笑的雕像在风雪中傲立，仿佛又置身于几十年前暴风雪中的草原上。我还是顶着寒冷在雕像前留了影，因为我无法抵御她们强大的精神力量的感染与诱惑。

是的，只有在同一个季节，同样的温度，同样的环境下我们才能深刻地体验和草原英雄小姐妹当年的情景，我们为她们身上的集体主义精神所感动的同时，也为她们坚强的生命力所感动，因为她们真的创造了奇迹！

（本文王芳系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