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25

我是极少看电影掉眼泪的人,因为每次看电影要记下太多东西:这段处理好不好,如果我是编剧我会怎么处理,我不会写的感情他们是如何组织台词的,等等等等。我又是个极高冷喜欢装酷的人,觉得被忽悠出的眼泪太不高级了。可是两次在电影院哭到泣不成声,都是小妞电影。朋友纷纷发来嘲笑的贺电,说我的审美很不高级,后来我想这跟高不高级没关系,毕竟就算再酷,我也只是个小妞儿。我相信,无论什么样的影视作品,最终化成眼泪,只代表自己的经历。

看《滚蛋吧,肿瘤君》,我的眼泪没有这么孤单。漆黑的电影院里,姑娘们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啜泣都异常清晰。我根本没料到自己能泣不成声,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跟旁边人借张餐巾纸发现她哭得更厉害,最终全抹到脸上也不好意思开口。

知道熊顿是在微博上,追着看她根据抗癌经历画成的漫画。因为妈妈是儿科血液组的医生,病人基本都是癌症患儿,我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小孩,对生命的无常早有预期,也很明白做那些检查和治疗的痛苦程度是多么难以想象,甚至从来都不敢去描述,而她却能表现得乐观有趣。以至于,我甚至都忘了这是她真实经历的人生,而把她当做一个必然会有“happy ending”的喜剧作品。中间她第一次控制住病情出院,出版漫画作品,成为网络红人,我发自内心高兴,以为她真的成功了,跟童话故事一样,勇敢善良的女主角披荆斩棘战胜了妖魔鬼怪,打飞了大boss,未来光明而幸福。

如果生活都是童话故事就好了,好人总会胜利会幸福会得到想要的一切。然而现实,却像是一个无情的反义词。

我看电影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们只被教会如何去交新朋友,去适应新地方,看新风景,打拼新世界。但是没学会如何告别呢。我们的告别都那么唐突和意外,知道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忍着。

当熊顿的爸爸知道她生病来探望她,去买薯片时,看着薯片,一个历尽沧桑的老大爷就那么独自啜泣。还有熊顿躺在病床上,她抱着妈妈说:“你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吗?”打毛衣的妈妈说:“我不想知道。”熊顿忍着眼泪,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知道这对你们有点难,对我来说也很难。

那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几乎是嚎啕大哭。

关于成长里的委屈,我真的忍不住了。我没想到,原来会有人说出这句话,原来我以为这是敏感的我才能体会到的,而世间如此无情。其实不是的,所有过客也都明白,告别是有多么难。

小时候养的小猫,突然得病死掉了,奶奶说它跑了。我心里懂的,但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跟自己说了一百遍,它是跑掉了。小学最好的朋友,好到每天回家做作业都得夹着滚烫的电话对答案那么好,好到愿意为了对方和学校里的小霸王肉搏那么好,好到每次新衣服都要买一模一样那么好,十一岁时,她突然要出国念书,她说我们可以写信打电话,还是能每天联系的,我嘴上说一定一定。心里却懂的,那么小的年龄根本都不知道如何去跨国联系一个人,这次之后我们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了,但是我不愿意承认,跟自己说了一百遍,我有一天长大了,漂洋过海会在遥远的街道上和她重逢的,我们就算到了六十岁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对方的。

还有,还有那么多分别的时候,癌症晚期的三姨躺在床上把红包塞给我,摸摸我的脑袋,跟我说:“明年春节我们又会再见面啦。”那么多时候,我都笑着承诺说再会。这么多时候,我们不愿意承认,此去一别,便是永远。总是画着美好的大饼,告诉对方,我们的故事会有续集的。

能把告别说出来的人,是多么勇敢。我真的好希望,世界是平行的,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人,会在另外一个时空遇见。

终于,在电影院里,还是没学会告别,并且故意忽视离别,小心翼翼修护着堤坝的我,被滚滚而来的时间洪水冲垮。那些飘在别处眼泪,此刻降落。

我真的好想告诉你们,我好害怕离开你,那天走后,其实我也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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