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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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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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猫小姐在电话里跟我说，她要结婚了。挂断电话那一刻，我想起和她共事的那种执拗，犹在眼前。

5年前，我刚从甲方跳到乙方，在吃午饭的间隙，看见一个女人点了盘清蒸鱼，一个人坐在餐馆角落，细致地把鱼骨、鱼刺、鱼肉分开。她吃鱼时那种对鱼身体了若指掌的情景，熟练中透出优雅甜美。

和她熟络后，聊起这事儿，才明白这是她天生的本领。据猫小姐自己透露，从三岁开始她就会吃鱼。发现她有这天赋的人是她姥姥。每次母亲带着猫小姐回乡下姥姥家吃饭，会给她放一高一低两个凳子，再把鱼放碗里，让她一个人坐在那儿吃鱼。如果这时候有过路人看见，会大大地夸猫小姐，说些吃鱼的小孩聪明，这么会吃鱼以后考大学肯定没问题之类的话。

可惜事与愿违，从小学开始，猫小姐的成绩基本上是全班垫底。父母怎么打骂，老师怎么教都没用。到了高中，父母只希望赶紧高考完，好送她到沿海地区打工。谁知高考时猫小姐误打误撞，填了个冷门专业，分数刚好够读专科。

三年专科并没有让猫小姐改变多少，等到毕业找工作。面试官问她特长是什么，一般的人或多或少会说读书、看电影、跑步之类的。她却有些害羞地说，吃鱼。面试自然没过。经过几轮面试，猫小姐总结经验，在以后的面试中，极力把面试时间改在饭点，等到面试完，可以邀请面试官去吃饭，她现场演示自己吃鱼的能力，并在饭桌上跟面试官说，吃鱼需要多么认真细致的功夫，工作也是同样的道理。

正是靠着吃鱼这项技能，她成功找到工作。工作中的认真细致赢得了老板肯定，但她把工作和生活分太开，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在猫小姐看来，工作的时候就好好工作，到了生活要回归自我。可这世界上哪儿有分得清的工作，为此猫小姐在连续三次因生活为由，拒绝工作，被领导开除。

每次丢掉工作，猫小姐会邀请好朋友到烤鱼店吃鱼。这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鱼一上桌，她会率先把鱼拨地干干净净，朋友们起初叫她不用这么麻烦，可是她一根筋，不听。后来吃鱼，朋友们也不跟她客气，把她这种习惯当成处女座应有的小洁癖看待。

猫小姐的恋爱也坎坷，许多男人想约她出去，她不愿意，待在家看电影，睡觉。她回别人的话总是：「去哪儿都无聊，要看什么不能在朋友圈看？」对她来说，所谓的旅行、游玩其实是不必要的浪费，还不如用这点钱去买几条鱼吃。

没人知道猫小姐以后的路会怎么走，我与她共事半年，她因多次拒绝生活外的工作再次被领导开除。现在她主动打电话给我，邀我参加婚礼，我有些意外，在电话里开玩笑地问她，到时候会不会给每桌拨鱼。她听后，有些扭捏地说，自从去年一个人在家被鱼刺卡住，去医院拔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鱼。

想来那根拔出来的鱼刺，带走的不仅仅是猫小姐的那份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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