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生活二三事

部队生活二三事

作者:清风邀月

结婚跟随老公初到部队,那满眼的绿色,点燃了我曾经的梦想,整齐的车队,清一色军装的官兵,还有那绿色的胡杨,伴随着规律嘹亮的军号和铿锵有力的军歌,我不止一次的被这种庄严厚重的场面吸引了,因为我也曾爱过那身橄榄绿。更崇拜军人那种刚正不阿铮铮铁骨不畏艰难险阻一心奉献的精神。

老公是运输兵,经常出差到西藏好多边防哨所运送各种物资,一走就是一周到十多天,我初来乍到,又很单纯,以前一直是家和学校两点式的生活,突然面对五湖四海南腔北调的战友和家属,总感觉无所适从,看上去他们都挺友好的表情,可就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所以我就只有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想家,那种感觉就像是没妈的孩子,记得常常被战友们调侃老公把我绿收了,那个时候家里没有电话,唯独就是写信,往往一写就是多半夜,纸和笔就是我倾诉和交谈的唯一对象,我可以尽情的挥洒,尽情的流泪,往往打湿了纸张,就得重写,怕被父母看到泪痕,可是一封信到家里最快都得半个月,母亲不认字,往往会让父亲一读再读,父亲也总是不厌其烦。收到回信也已是一个月后,每每都是如获至宝,仿佛见了亲人。

但是距离总归是距离,总得慢慢适应吧,不太会做饭,唯独会做老家的臊子面,再说一个人也不想做,就随便一凑活,一袋蛋糕,一盒饼干就是一顿饭,每次老公回来我就会瘦一圈,闲暇时就带我认识老乡,几千公里外老乡可是和亲人一样的概念。刚好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团里有老公的同年兵,和我们是最近的老乡,那亲切的乡音,待人接物完全是老家的方式,两口子热情好客,更重要还会烧一手好菜,每次吃完后,总能听到“别客气,吃饱,吃饱不想家”,每当这时,总有一股暖流,涌上心田,想家的泪水汹涌成惊涛骇浪在心窝处打转。于是,我就把这里当成了“娘家”,老公一走,郁闷了我就到这里寒暄,仿佛新疆这个地方也有了点生机和温暖。

记得到老乡家除了正门还有个便道,那是维族人为了收家属院的废旧,把菜地边的墙掏了一个只能趴着过去的洞,过去是团里的打靶场,穿过靶场,翻个低矮的小墙就是老乡的房子了,我为了省事,(因为走大门麻烦,卫兵要询问,要登记,就算以后熟了,总不免要投来询问的目光,我性格比较孤僻,最怕这种目光,最重要的是还远)我就收拾停当,从后面准备出去走个捷径,就当我爬的看到了外面的亮光时,怎么看到两个黄球鞋横在门口,刚要伸头,就听刷的一声解皮带的声音,我急中生智,用半普通半老家的话喊了一句“停,我是你嫂子”,那两个卫兵才发现不是维族人,才幸免了一顿皮带,但他们还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这里也有卫兵,也许是临时安插的,就认真的询问起来,“你是几营几连的谁的家属?”我一想,这么丢人的事,如果让大家伙知道了,老公的面子往哪里搁,怎么办,要不要说实话?他们看我胡乱搪塞,就说,你怕不是家属吧,跟我们走团部说清楚吧!我着急的不知所措,直说下次不走了,他们还非常认真,非要问走这条路的意图,老乡也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就会顺藤摸瓜,还是会知道我是谁的家属的,怎么办?急中生智,我往倒一坐,大喊肚子疼死了,他们一看急了,我说是我有阑尾炎,其中一个马上搀起我要送卫生队,结果到了卫生队,把我交给医生,卫兵还是要去站岗的,就这样白白的被打了吊针,但是却躲过了被其他人和老公知道的这个在当时感觉很丢人的事儿。

一晃离开部队已经将近20年了,我也由那个单纯胆小怕事青涩的年龄经历了生活风雨的洗礼和社会这个大熔炉的冶炼,成了老油条了,回想起来,感觉真的很好笑,这么小的事儿又有什么难为情的?

二 偷菜

部队总是自给自足的,虽然每天都在外面买菜,可还是要种大片大片菜,养猪,那个菜,长得叫一个茂密,豆角的架都是一人高,豆角长长的密密的垂下来,葫芦瓜长得和老家的枕头差不多,那个猪比一般的猪大好多,仿若老家的小牛犊,不知道喂了多少年了,可是就是不让吃,为的是要应付上面来检查,可是家属们才不管这么多,总是闲来无事,就三三两两的到哪里散步,没人就顺手牵羊了,一个葫芦或者黄瓜,有备而来的话,还能捎上把韭菜。

一般晚上或者中午的时候炊事兵们都休息了或者吃饭了,这时候便是偷菜的最佳时机,新疆的天气,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南疆几乎不下雨和雪,所有的灌溉便是西藏雪山上的雪水,)温度高达40度,只想把人都晒化蒸发掉呢,我一个人,总是经不起怂恿,其实我根本吃不了多少菜,何况还可以出去买,或者老公的徒弟经常过来给我拿,就是凑个热闹,我的前排住的个临时军工,那个嫂子也是甘肃庄浪人,在这里已经10几年了,我经常到他们家玩,他们家可热闹了,有好多小老乡新兵过来吃小锅饭,我也去参与,把连队过节给发的菜和肉,给提上,我就不用做饭了,就顺便吃个热闹饭,还能和新兵们下下跳棋。她温柔善良,操着一口庄浪话,没有一点架子,就像我们老家的长者,她教会了我好多做人和人相处之道,还给我教会了几种新疆饭的做法,例如新疆大盘鸡,拌面了,抓饭了,等等!

她一家四口,经常出去拔菜时就叫我,我也乘的消遣消遣,就很乐意的跟上,记得有一次中午,百无聊赖之际,就跟她还有几个家属一起去,放心大胆的在长得最好的一畦韭菜那里开始了活动,准备美美聚个韭菜饺子餐呢,正割的起劲呢,就听有人喊,抬头一看哪,都傻眼了,正是这个连的司务长,他似乎是从天而降,斜挎在自行车上,严厉的恶狠狠盯着我们,我们赶快三步并作两步地绕道往回走,可是他自行车一拨楞就挡在了我们前面,那种感觉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不敢看司务长,心里只嘀咕,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睡觉呢?可是他就是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手足无措之时,只听说,走,都是谁的家属,到团部曝个光,我还是不敢做声,依旧低着头,红着脸,只听那个嫂子说,算了撒,我们就割了一点点,下次不敢了,说话的声音温柔,流畅,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我暗暗从心里佩服她。此刻多么希望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我最好是那个钻地鼠,立刻土遁了算了!可是那个司务长很认真的,不行,今天必须说清楚去,这是我们辛苦应付检查的标干菜地,你们给破坏了个七零八落,参差不齐,叫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我们还是执拗的一动不动,知道那个曝光意味着什么?那将会是把所有信息一登记,挑个大家伙都在的好时候,就在广播上播了啊!司务长见我们负隅顽抗,不听召唤,就来了个下马威,说到,不走也行,把这个孩子抱走,(是那个老乡嫂子给那个营长带的孩子),又说,不去了,把表拿下来,我的表是老公买给我的定情物(镀金瓦时真),贵贱都不说了,就是它的意义非凡。正在这时,有一个当官的骑车而来,看上去气度不凡,肩头上扛着几个五星,马裤呢军装笔挺而有质感,军帽上的五星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想完了,被更大的官知道了,今天必曝光无疑,只听他和这个老乡嫂子打招呼,还操着一口庄浪话叫嫂子呢,接着问了原委,就给司务长说,算了,并真挚的告诫了我们,以后不要这样做了,连队吃菜都买呢,不忍破坏,我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敢贸然凑热闹了,纵然再诱人的蔬菜摆在眼前,再也不怕什么,主要是颜面无存!

三 爱心牌鸡肉

老公人缘特好,每次一回来,总有三三两两的战友络绎不绝的来家里吃小锅饭,这可苦了我这个厨艺很差的人了,总是不知道做什么,唯独会做老家的臊子面,可是小锅小灶的,面一时就擀不下,新疆的饭根本不会做,可是似乎我这些担忧都是徒劳,他们过来都是有备而来的,里面干啥的都有,炒菜的做面的都配备齐了,总说,嫂子,你坐着看电视,我们来,我还感觉不好意思呢,因为老家做饭都是女人的专利,可老公也这样说,把灶房交给他们吧!我就很乐意很心安理得退居二线了,直到吃到可口的饭菜,他们本来是在炊事班待过的,那个裤带面拉的叫一个劲道,菜炒的也是可口,唯独有些费油,因为我时不时的出去看看。

记得有次他们从西藏打了几只雪鸡,都是大家伙的功劳,都想尝尝鲜,老公觉得太少,就又买了一只鸡,参与的战友10几个人吧!都三下五除二的各执其事,不到两个小时一顿野味就端上了桌,吃腻了连队的大锅饭的战友们,吃小锅饭可香了,看着他们个个狼吞虎咽,也牵起来了我的食欲,因为经常一个人根本不知道是饱还是饿,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一大盆子肉就底朝天了,大家陆续散去。

第二天做好了米饭,老公很及时的下班回来了,他很神秘的从橱柜的最下面的抽屉里变戏法般,取出了一碗货真价实的鸡肉,我惊诧的张大了嘴巴,他却笑眯眯的说,昨天人多,怕你没吃好,特意在打的时候存了一碗,我其实对肉没有太大兴趣,可是面前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妈妈,她每次都会把我没在时他们吃的好的东西给我留上一份的,突然感觉,面前这个粗枝大叶的老公怎么也和我的亲人一样,让我一时间被温暖融化了!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能有亲人般的心,尤其是远离了亲人一别就是三年,那种渴望亲情滋润的感觉就尤为强烈,由于那时候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所有的感激都悄悄的沉到了心底,在我看来,此时此刻,这一碗特意为我留的鸡肉,比给我买多少衣服送多少礼物都要珍贵好多倍,因为其他所有就只是爱情的成分,就只有这碗鸡肉,是含有满满的亲情的!

事情过去了20几年,总想把他说出来,可是最真的东西往往难以启齿,在经历了生活的风风雨雨,人生的坎坎坷坷后,我脆弱敏感的心灵就像一把笊篱,把最珍贵最难忘的东西都过滤打捞到心田深处,珍藏,时不时的拿出来晾晒,不愿也不忍让它染上半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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