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江大河谈起

                               1.

      家乡有条江，江宽不过十数米。听老辈说早些年江肚里装的净是清澈的水，游泳捕鱼，熙熙攘攘。及至我上学时候，江水却已变得浑浊，上学下课路上都会经过但兴趣寥寥，这样一条江，实在很普通，既无波涛凶浪，也无奇闻怪谈。

    昨天到琼海出差，得见久闻的万泉河。万泉河出自五指山，长109千米，经嘉积至博鳌港入南海，滋养琼海沃土。从河边望去去，风和日丽，河边风景安静，江宽数十米，竟让我感受到所谓江河的气度。

       江上虽无浪，一眼望过去，心胸也宽阔了许多。转念想想高原大陆的大江大河，汛期时得有多壮阔，观潮者有多胸涌澎湃。听说黄河之水天上来，汛期时奔流到海，江宽阔长，裹携泥沙如翻转的黄龙，入海不复回，气势恢宏。

      后来读诗，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夜色从容。

    小学时候听《长江之歌》，一直为其中的旋律歌词印象深刻:

  你从远古走来，巨浪荡涤着尘埃；

  你向未来奔去，涛声回荡在天外”……

  迎面而来的是古意磅礴的历史潮涌，过去与未来同时存在于现在的奔腾，一种壮士般的巨大情怀，那时候不解一条河如何能有历史的厚度，后来又读到古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呜呼！可叹人生短暂水长流，如夫子之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2.

    航海大时代之后，我们拥有了全球地图，海洋属于人类秘密的冒险花园。当进入太空时代，我们拥有了星空的视角，星球不再神秘，是地球的板块运动造就了高原、大裂谷和精绝的瀑布。进入信息时代，我们借助信息技术了解数十年上百年的河岸、河流的运动、消亡，甚至上千成万年的地质变动下冰川大江的遗迹。以前谷歌出过地质数据的可视化模型，其中显现了人类居住活动对地形、河流及周遭环境的形塑，我们对自然的姿态拥有了“微观时间”的观察力，建立了一门关于山川湖海的历史。

   更精彩的还在于未知的河流。2010年7月，英国科学家在黑海底发现一条巨大海底河流，深达38米，宽达800多米，沿着海底沟槽呈线性流动，像陆地河流一样，也有纵横交错的河渠、支流、冲积平原、急流甚至瀑布。

     海底的河流现形，技术勾勒了星球河道的变迁，也重现了人类梦过却从未证实过的星球的潜流，想象是否其中又抽芽了文明的种子呢。

     在历史的记录中，一条河的寿命或长或短，从新生到苍老，从苍老走向失忆，或从无到有，从想象的未知到现实的呈现，都与人类的炊烟乡村、城市工业的历史进程息息相关。我们可以在一个季节望见一朵花的兴衰荣枯，但是我们如何在一生得见一天大江的生死浮沉，想想有点怅然，再想想又有生气，总算还有胸中涵养的大江大河的气度，还有技术赋予未来的无限可能，不只是一条大江一弯河，人类之上还有涌绵不绝的历史巨流河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