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聊斋」1 考城隍

新京报插图/赵斌

原著：蒲松龄

翻译：池风晓

《白话聊斋》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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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夫的爷爷，叫做宋焘，是我们县里有名的秀才。

        一天，他病重卧床在家休息，忽然听到有马蹄声嗒嗒而来。他起身走到门外，只见一个官差牵着一匹马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前。

        那匹马一身棕色亮毛，体型高大而健硕，只有额头处有一块菱形的白色。官差直身立于马前，在看到爷爷后，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录扫了一眼，随后朝他高声问道：“阁下可是宋焘？”

        爷爷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请问您找我有何事？”

        “请随我去参加考试。”官差答。

        爷爷一愣， “考试？去哪考试？这既没有考官，也没有试题，怎么考？”

        官差听罢，不再多说，只转过身，催促着爷爷赶紧上马，千万别耽误了考试的时辰。

        爷爷虽然心里觉得十分疑惑，但还是决定与官差一同前往探个究竟。

        两人骑上马风驰电掣的出了县城，顺着一条偏僻陌生的路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了一座城门前，那城门修葺得格外巍峨坚实，颇有帝王之都的风范。

        爷爷随着官差入了城， 官差带着爷爷一路向前来到了城中的官府前，只见这官府修葺得也是高门阔面，朱漆的大门上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在湛蓝的天空下闪着夺目的光。

        官府的大殿前，此时正端坐着十来个人。见官差带着爷爷进来后，立刻示意他坐在堂前的桌子前。爷爷抬眼逐一打量了一番，除了一个面如枣色，续着长胡子的人，长得与关二爷颇有几分相似外，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与他并排而坐的还有另外一个秀才，那秀才在看到爷爷以后并不作声，只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爷爷低头看向桌子，只见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还有一张只写着八个字的试题：“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看这阵势，还真是一场考试。

        爷爷没有多想，思考了片刻，便抬手执笔在纸下写了自己对此题的答案，然后恭敬地呈交到了殿前——“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殿上十多个考官看到爷爷的答案后，连连表示点头称赞。随后，便把爷爷叫上前，吩咐道：“河南省缺一个城隍神，我们认为你很适合。”

        爷爷听后恍然大悟，立刻跪下哭着朝殿上的考官们磕头道：“各位大人们对我的赏识与认可，我宋某人感激不尽。只是，我家中尚有年迈的母亲，如果我接受了这个任命，那我的老母亲将无人照顾。所以，我想恳请各位大人，让我回去照料我的母亲，等我的母亲寿终后，我再来各位大人这里尽忠职守。”

        其中一位颇有帝王面相的考官听后，立刻吩咐一个长着长胡须的官差拿来生死簿查看。

        官差看后，向殿上十多考官禀告说：  “确实尚有阳寿五年。”

        众人听后犹豫不决，就在这时，关二爷突然开口说道：“不如让张生在这期间代理这个官职九年，等九年以后，再让宋焘来接管。”

        接着，关二爷又转向爷爷，“这个官职需要立即赴任。我念你有仁孝之心，所以就给你九年。九年期一到，我再叫你来。”

        说罢，关二爷又勉励了秀才几句话。二人恭敬地磕了头，便一起从殿堂内退了出去。

        秀才把爷爷送到了城外，并告诉爷爷他就是张生，长山人。并且，他还写了一首送别诗送给了爷爷。前两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其中有一句是：“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后来，爷爷到了家，从睡梦中醒来。

        此时，他已经死了三天了。爷爷的母亲听到棺木中有呻吟声，赶忙打开棺木把爷爷从中扶了出来。 待了半天的时间，爷爷才能开口说话。

        病好了以后的爷爷，去长山县打听，果然有一个叫做张生的人在他醒来的那天死去了。

        九年以后，爷爷的母亲去世了。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爷爷沐浴更衣，才进家门就去世了。

        爷爷的岳母家住在城中的西门里，一天，忽然看见爷爷骑着高头阔马与一众随从登门而入，到家与岳母一家辞别。全家人不知道爷爷已经成为了城隍神，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等爷爷走后，赶紧派人回爷爷家询问情况，这才知道爷爷已经过世了。

        姐夫的爷爷本来对此事记有小传，只可惜经历了这么多年没有留存下来，关于这个故事我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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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原文详见《聊斋志异》卷一，《考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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