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很多小朋友和我炫耀自己家的高科技,说自己家有电饭锅,有煤气灶。
可是我的小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大灶头,上面有两个大黑锅,小一点的盖个银色铁盖,大一点的披个木头盖。
虽然现在也有了这些高科技,不过家里也没有放弃用灶头。
他的存在比我还要久远很多,总得来说,他是我家的功臣,开国元老,功不可没,我都得喊一声大哥。
灶头的正上方,有个矩形的洞,里面放着灶王爷,然后一到过年我爸爸就会守在那里烧香,还会和灶王爷说话。
——爸爸的早饭
小学和初中我都是在家里的,然后那时候又是贪睡的年纪,尤其冬天,感觉自己被封印在了被子里。
家是乡下的大房子,我住的那幢楼,站在自己的床上,朝窗户一看,就是后院的厨房。
爸爸无论春夏秋冬,总是会早上3,4点起床来烧早饭。
因为我5点多起床,必须吃早饭。
每次起床朝下一看,厨房那里还在冒烟,或者烟还没有很多,厨房没有烟雾缭绕。说明我还可以睡一会,老爸刚起来不久。
如果厨房已经宛若在仙境中了,而且井口放着一大碗吃的,那就是我得起床了。
因为我动作慢,爸爸会把早饭先凉一盆,等我吃完了这一盆后,爸爸已经凉好另一盆了。这样我的二三盆早饭就解决了。
真的真的是很大的碗,能把我的脸埋进去的那种。
每天都在期盼早饭是什么,每天的早饭都几乎不重样。
无论如何,吃不到早饭我是坚决不可能上学的人。
那年爸爸骂了我,我一气之下没吃早饭往学校去了。
吓得爸爸跑到了学校给我买了早饭。
有时候更夸张,即使已经迟到了,但没有吃早饭,我也是不肯去学校的。
爸爸好像除了给我烧早饭,其它时间几乎不做饭。其它时间就是妈妈的天下了。
——妈妈是掌勺的大厨
家里的每一顿几乎是妈妈烧的多。
当然我也看见过爸爸妈妈吵架,吵架的原因让人发笑。
他们在争论这道菜应该怎么烧好吃,后来变成了谁烧的菜更好吃。当然了,妈妈胜利。
最喜欢吃妈妈烧的番茄鸡蛋,无论烧多少,总是要吃到把汤汁刮干净,泡在饭里,粉红粉红的别提多可爱了。
一个番茄鸡蛋准保我能吃2碗饭。
逢年过节自然也是妈妈掌勺,我们都在前院开吃,然后妈妈在后面的舞台旋转跳跃。
几根大蒜叶,几片肉,在妈妈的鬼斧神工下散发着浓浓香味,在后院就遥遥往前院飘。
没什么客人时,我们会在厨房间吃,厨房间的灯是淡黄淡黄的。
放学回到家,就会看见,大地都黑了,整个宁静的月色中,我家的厨房里还在飘浮着,暗暗的灯光下,一片柔色。
一个简单的小饭桌上,一家四个人,坐在那里,把你筷子里的菜放在我的碗里,把我筷子里的菜又放在他的碗中。
伴随着笑声,回响在这宁静的月色中,在温暖的白雾中。
——哥哥的厨艺练就之地
哥哥不常烧菜,但是一烧必定是大菜,而且还得先看好手机上的教程,安排好我这个小助理把菜准备好。
厨艺这手艺练就都得有个过程,并且过程是不忍直视的。
我哥总是要边炒边尝尝,或者给我尝:“你快吃一下,咸不咸”。
“哥,好咸啊!”咸的我直接喊出来。
“咸了吗,再放点水进去”。头也不抬的哥哥就往里面放水,后来的结果就是又淡了,那么就再放点盐。
有的时候,已经盛出来了,后来又感觉不太行,就往那大锅里面一倒,重新开始炒,加水,再放盐。
而我,总是得在火焰焰的黑锅下面不停地加柴,柴总是会烧到一半就灭了,我就在不停地吹呀,吹呀,看到一点芯就能开心半天。
后来,就在这大锅上,哥哥一次一次尝试后,也练就了各种龙虾,还有各种小菜。
——欢迎嫂子的加入
在哥28岁的时候,我家加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嫂子喜欢让我叫她姐姐,那么我不止多了一个嫂子,还多了一个姐姐。
我很喜欢这个姐姐,对她充满了敬重,她是美丽的,也是那么地独立,有主见,大大咧咧的,家里烧什么吃什么绝不挑剔。
姐姐的家境是好的,可是却丝毫不浪费,并且吃饭也不挑,更是让我敬爱,因为在我眼里,浪费粮食比什么都可耻。
那天家里人都在田里,家里只我和姐姐两人。
姐姐看到我家那两口灶头上的大锅,就说:“灶头上烧的菜香,我们给他们烧晚饭吧”。
那是夏天,我在不停地吹着火,火也争气,知道姐姐第一次用他,便不停地旺着。
烟囱上一层一层的青烟往上跑着。
姐姐穿着白白的长裙,在那大锅上不停翻炒着。
这画面,看着有点不协调,可是又让人觉得说不出哪里不协调。我难以形容,一个美若仙子的白衣女在一团黑的锅子上翻炒,周边团团冒着白色烟,这画面说不清。
每道菜下锅都会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菜都会在瞬间变了颜色。素菜炒个几下也就熟了。荤菜也能比煤气灶更快的入味。
灶头上自带的一种味道,总是让人食欲大增。
晚上,我们集体聚在前面的大桌子上,一道一道菜扫个光。
——侄子的出生
现在姐姐生了一个大眼萌娃,已经一岁多了,还没有家里的灶头高。
可是,也是喜欢往厨房跑的娃娃。
我和哥哥也在没有灶头高的时候,围着灶头,一点一点成长,慢慢比灶头高一点再高一点。
不知道侄子是不是也能在这灶头边围着长大,只要拆迁没有那么快到我家的话。
——于我来说
这个灶头,对于我,他是一个家的存在,是养育我的地方,陪伴我成长的伙伴。
多少次看着他的灯光亮起,又多少次看着他的灯光熄灭。
每次回到家,看到灶头,脑子里总是会闪过一个一个画面。
想起了,那年冬天,父亲把他拎下来,用小铲子不停地铲着他的反面,一层一层地灰尽情脱落着。
有时候,还会扔点马铃薯进去烤烤,拿出来两只手都在翻腾。
一家子,就这样坐在灯光下,看着锅里的食物,冷冷的开始变暖,开始发热。
老大哥啊!不知道你还能存活多少年,但至少想让你存活在我的文字里,即使我记忆中你消失了,我还可以用文字来回忆曾经的你,曾经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