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些不真实的欲望

一直想写写两部小说,却不知从何下笔。

一部是“祖与占”。尽管电影是经典,小说却毫无疑问更为丰富。初看这小说的时候我19岁,只懂其中法国人的浪漫。后来知道,女主角凯茨可以作为一个精神分析的案例去分析。齐泽克在《幻想的瘟疫》中讲到“偏执型神经质” 和 “ 歇斯底里症” 的区别时讲,后者在古代就为人所知,而前者是典型的现代病:“在父性权威衰落的现代背景中(凯茨跳入塞纳河前,祖和占关于处女,关于婚姻忠贞的对话,凯茨抿嘴冷笑),受压抑的进攻性(凯茨提到婚后祖的母亲不接受她,把她伤到肝肠寸断,她当时就报复性地找了个老情人)以偏执型神经质的面目出现。”

小说结尾,凯茨带着占开车冲下塞纳河,人车尽毁。小说中她“跳了两次塞纳河,第一次是为了勾引占,第二次是为了新的开始”。而现实的故事里,“占”和“凯茨”都长寿。

尽管如此,作者和“凯茨”在现实中未必不存过情死的念头——这样的行动可以方便地结束这段可能会变丑恶的,中年人的婚外恋。法国人的浪漫情怀大概不容许作者让主人公落入胡兰成所说过的”非法的更断不掉“的窠臼。在同一个作者的另一部长篇“两个英国女孩与欧陆“里,另一个和凯茨国籍不同,年纪更轻也更聪慧博学的女孩米瑞尔就认为,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最理想的爱人,很可能遇不到,即使遇到,也很可能对方已经结婚,或者很快就死掉了。为了这个,她想一直保持单身。

独身主义者不一定享有最完满的孤独,却多半有最强烈的对爱情的渴望和幻想,“找不到十分女就保持单身“绝不仅是玩笑而已。我在”百合公园“里写过一个也很聪慧博学的伊朗女孩萨拉,她的唇膏总是红得像要滴血,她父亲有外遇,而她和母亲也并不存在相依为命的情感联系。也许我怀着个人的情感偏见把她写的不那么值得同情,可重读上述小说,无疑让我想起她。

写友谊和三角恋的“祖与占”的另一个议题是异国恋。作者是老年人,把一切写得都那么平静,那么美。“占有时候想,如果他们属于同一个种族,同一种宗教的话,这一切也许不会发生。占是法国人,凯茨是德国人,而祖是犹太人,虽然和其他犹太人很少联系。他们不是使徒,他们的儿孙也许会是。”

凯茨的丈夫是祖,她开车带占冲下塞纳河以后,“祖是唯一送葬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生个孩子呢?姓祖的姓,他不会反对的。”作者皮埃尔罗什在“两个英国女孩与欧陆”里也提到,米瑞尔在和法国男主人公分别后多年结婚生女,法国男孩克劳德见到了那个女孩,感慨自己如果和米瑞尔结婚,孩子肯定和这个女孩不同,虽然也不会评价好,还是坏。

孩子是感情道义的一种印记,又不仅仅是这样,对关于一段关系的小说来说,孩子还代表时间的流逝,孩子出生会改变很多东西。另一部我想谈谈的法国小说“魔鬼附身”也通过孩子出生的情节改变了整个作品的走向。非常奇特,作者写作时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小说却在文学史和精神分析史上都有印记,叫雷蒙拉迪盖。有考证(没有考证也无所谓,大家看过自然会猜到),小说所叙是真事,而且作者自己便是那个年纪轻轻的主人公,情感极为早熟,和少妇发生纠葛的孩子。

小说口吻非常纯熟老练,不像处女作,情节也不同于一般少妇主动的戏码,这一次,是傻白甜少妇被“魔鬼附身”早熟小正太牵着鼻子走的,在这里不去赘述了。如果没看过它,大概约等于没看过爱情小说;虽然很多人看了也不喜欢,觉得算计得太多,不是爱。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我们怎么去定义爱,爱是占有?是欲望?还是牺牲呢?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欲望绝大多数不真实,以至于即使得到了满足,我们也总觉得欠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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