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谒悬棺一一大宁河咏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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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悬棺,见过置于河畔绝壁悬岩洞穴之中的悬棺么?听过,那只是巴人传奇;见过,你眼底心中除却惊叹先人的智慧,还会对人类文明进化理论产生诸多疑惑。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受命与陈伟搭伴考察三峡工程文物古迹淹没情况,曾租民船(俗称柳叶舟)自巫山沿大宁河北上巫溪县城,在小三峡遥望过岩洞内的一具“船棺”,也在庙峡境内久久凝眸数具嵌在岩缝内的悬棺,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人类是否弱智退化了?要不然,原始社会的人怎能用原始的工具将棺木安放在悬崖绝壁之上呢?即使用现代科技手段,要完成这种险恶环境下的葬礼,也是非常耗时费劲且困难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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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也曾经揣摸:既然悬棺鲜有所见,会不会是因为死者声名显赫,族人便不惜财力物力且不计较时间,不完成此种葬俗便不罢休呢?问船老大,他向我们摇头。

待柳叶舟拢了巫溪县城,住进县府招待所,一打听,方知我等在城关以下峡谷内见到的所谓悬棺,只是悬棺的子孙辈份的“悬式葬礼”,根本不值得一提。热心人告诉我,县城上游的荆竹峡,万丈岩壁之上有数不清的悬棺。

这消息使我和同伴激动得睡不着觉。次日清早,我俩就带着照相器材跑到汽车站,打听去荆竹坝的汽车早班时间。匆匆吃罢早点,赶车上路,大客车在盘山沿河路上蜿蜒行驶,土石路上黄尘翻滚,坐不住便索性站着观赏两岸风景,企盼着一眼能在高耸的崖壁上发现悬棺。

心系悬棺,过眼风景如画亦视而不见,待车在荆竹坝停住,眼已扫瞄得疲乏了。“苍苍两崖间,阔窄容一苇”,两岸峰峦之间,峭壁如削。经人指点,我们在西岸绝壁与河平行的断层岩缝里,终于发现了大小不一、首尾相衔、呈偶数排列的25具铁灰色岩棺。用望远镜细看,所有棺木皆为整木剜造,刀劈斧凿,工艺粗糙。棺盖棺身,系子母榫相扣。用目测法推算,岩缝里的棺木在绝壁与地面的垂直距离起码在百米以上,如此多的棺木是怎样安置的呢?据说近年史学界曾有人考察过这里的悬棺,并取下了一具,发现棺内有少年男女尸首各一具,殉葬物有青铜带钩及手镯,鉴定其为西汉前所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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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推测,绝壁上但凡所谓悬棺,是古人故弄玄虚:你在岩底正面看那些棺木,高高在上,当然“悬”啦;可待你来到绝壁之背面,即悬棺的安置处——后山坡,便会如梦初醒。我没有爬过悬崖的背后去,但仔细一想:从背后的山坡用绳索捆绑棺木向岩壁缝隙内下移,的确要比从正面往绝壁上放置要省时省力得多。

前些年中央电视台曾组织人员拍过一部安置悬棺的现代演绎专题片,尝试过从后山向悬岩放置棺木和从正面以木材搭脚手架往上运送棺木两种方法。实践证明:从正面将脚手架节节上升,工程浩大,其用工量和耗时量较后山施工高出许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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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高高的岩棺,将眼前的实景和想象中的情景相叠,使我恍若梦中,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同伴见我痴迷,便逗我飞上岩壁,开个棺材看看有何宝物。我仍梦游式地催他拍照,留取物证。同伴笑着嗔道:“怎么照嘛,在镜头前面安个望远镜?”

这一叫唤使我醒了,怪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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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尊容”,竟被同伴拍了下来。如今见到他,便禁不住想起大宁河上游的荆竹坝,想起那些遥遥相望却拍不成照片的古老悬棺。

悬棺不能永悬,棺内的尸骨亦不能永存,可悬棺的葬俗起源之谜和安放之谜让我们后人作何探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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