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目录
上一章：追砚
第4章：验砚
周老太太搬到了老四建国的空闲房子里。
周国庆和妻子杜晓月买了些水果去探望奶奶，打算顺便把砚台拿过来。
周国庆在政府上班，妻子杜晓月在一家科技信息公司上班，平时清闲得好。有大把的时间打扮和逛街，整天穿得跟只孔雀似的，周老太太对这个孙媳妇不大待见。
究其原因，周老爷子生病，要不是杜晓月和国庆结婚耽误了治疗，老爷子不会走这么急，周老太太暗地里称杜晓月为“扫把星”，一进门就把老爷子扫走了。
杜晓月眉毛弯弯，眼睛像一汪水，模样俊，嘴巴甜，人单纯也挺懂事。给周老太太买了四五样糕点、水果，一会让老太太尝尝这，一会让她尝尝那，但老太太紧绷着一张圣人脸，嗯嗯地应付着，杜晓月却像没看见似的，她一样样地品尝着，偶尔也掰一块蛋糕填国庆嘴里，心无城府地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周国庆用眼使劲斜瞪她，用脚踢她，她都装着没看见，反而吃得更欢了。
临走，周国庆给老太太提出要拿着那方龙砚。
老太太心想：“糟了，这都多长时间了，砚还没送过来呢。”忙对周国庆说：“你等着，我让你二叔马上送过来。”
周国庆忙说不慌，反正那龙砚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晚不了，改天再来拿。
老太太一想，孙子说的也对，反正龙砚也飞不了。
某天晚上，周老太太正看电视，老二家的闺女小雨抱着一个小木匣子来送砚台了。
小雨是老太太晚辈中最疼爱的一个，老太太拿她当宝贝养着。
那天正该老三轮流值班，老太太便让他给国庆打电话来拿砚台。
打完电话，老三欣喜地打开了盛砚台的木匣子，边打边说：“这砚我只偷偷摸摸趁老爷子不在家时欣赏过两次，看得胆战心惊地，今天我可要沉下心来，好好把玩一番，饱饱眼福，可惜凤砚爷爷闯关东时卖了，要不这对龙凤砚并排一放，可闪瞎眼了。一会国庆这小子抱走了，我再想看可就难了！”
他轻轻地掀开包裹在上面的一层黄丝绸，怀着一种膜拜之情，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方龙砚。
他看着看着，突然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眉头拧成了朵十字花，眼光犀利而又充满了凝惑，拿砚的手竟然有些发颤，手心里沁出了一丝丝寒气。
他双手捧着砚，翻来覆去，左看右看，摸了又摸，嗅了又嗅，对准中间的坑，憋足了劲，长长地哈了一口气，然后大眼珠子一动不动，仔细观察坑中颜色的变化。他把砚贴在了脸上，并在脸上来回磨擦，而后又高举着龙砚，把它放到白炽灯下照啊照……
“小雨，这龙砚谁给你的啊？”
“我妈，我爸出去喝酒了！”
“在路上你没遇到什么人吧？”
“没有啊，我妈让我送来，我就来了！”小雨疑惑地望着三叔，她不明白为啥三叔问那么多。
“妈，你仔细瞧这砚，做工粗糙，石质低劣，这色，又浅又白；这龙，呆滞，死气沉沉缺少了灵性与霸气；这石材，放灯下发暗不发亮，这龙砚百分百是假的。”
老太太虽八十多岁了，但眼不聋，耳不花。她将信将疑地接过砚，当她的双手触摸到这方砚时，凭感觉这龙砚就是假的。
不会吧，这龙砚在老二家放一放，就脱胎换骨变废石了，她不相信老二的两口子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可别冤枉好人笑死贼！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建平，从小胆小怕事，从不惹事生非；儿媳淑玲也一向通情达理，虽然最近的表现差强人意，但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让人睥睨不耻的事来，可这假砚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也许是两口子一时鬼迷心窍……
老太太人老，但心不糊涂！
她不想让全家人误会老二俩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给老二两口子留条退路，留个脸，别落人笑柄。
想到此，老太太对小雨说：“这龙砚你先拿回去，改天让你妈亲自送来。”
“俺妈说了，一定要让我龙把砚送到，还强调，谁说啥都千万不要把龙砚再拿回去！”小雨为难了，不敢伸手接，怕拿回去她妈熊她。
“行了妈，别为难孩子了，小雨你走吧，告诉你妈，这龙砚是假的！”
老三周建刚听了小雨的话，知是李淑玲从中捣鬼了，拿小雨当挡箭牌送砚。
这娘们真歹毒，使出孩子耍心计。周建刚心里暗暗骂道。
送走了小雨，老太太坐沙发上生闷气！
“建刚，假砚的事别先给国庆说，省的他找你二哥去，这事先缓缓，国庆来拿时，想法往后拖拖，给你二哥个台阶下。”
“泥巴蛋子眼都能看出是假的来，她这不是侮辱老周家人的智商嘛，你还护着她！”
周老太太头脑中忽然闪现了那天早晨老二两口子的谈话场景，一抬眼又瞅见了那方假砚，她仿佛看见了二儿媳那张狰狞善变的面孔，正双手插腰，唾沫星子横飞，和老二争吵着……
突然她觉得胸闷气喘，用手捂着心囗窝，闭着眼说不出话来。
建刚知她心胶痛又犯了，赶紧让她服下一粒速效救心丸，搀扶到卧室休息。
“妈，我听你的，你别生气，我给二哥打电话，保证把龙砚送到你大孙子手里。”
建刚又气又恼，怕惹母亲生气，他打算替母亲把砚从二哥那里要来。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再打，还是没人接。
第三次打过去，电话终于通了。
李淑玲接的电话。
“二嫂，你把那个真龙砚给咱妈送过来，小雨送过来的是假砚。”
建刚窝着一肚子火，好气压着恶气。
“假的，你哪只眼看着是假的，咱妈拿来后放那没人动！”李淑玲蛮不讲理，气焰嚣张，口气硬得很。
“告诉你李淑玲，我忍你好久了，上次你惹妈生气我忍了，这次你又惹妈犯心脏病了。”
“气死活该，死谁埋谁，反正埋死里不埋活里，国庆又没见过那砚，他都没说是假的，你操那闲心干啥，你这不是从中挑事吗！”
听了李淑玲的话，周建刚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被点燃，把电话一扔，袖子一挽，飞奔下楼，直奔二哥家……
老三建刚刚走了五分钟，周国庆就来拿龙砚，老太太只好告诉了他实情，可又担心周建刚和李淑玲抓挠起来，让周国庆赶紧去追他三叔，周国庆抱起桌子的假砚，追周建刚去了……
龙凤砚（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