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拆了围墙的猪圈只剩了陈旧青砖铺垫的四平米左右的正方形场地，青砖上是厚厚的结痂土层——雨水和人的排泄物与泥土长时间混合而成。

       一颗核桃树缓慢而顽强的生长，树身上绿色周身长刺的小虫子时不时爬上爬下，与人皮肤接触时，虫子会蜇人。人又痛又气，甩掉它，用力踩去，再用前脚碾上去，它的尸体融进土层，几天过后，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场地是西边的，猪圈后来改为东北角。一个旧砖砌成的四方柱，加上后院东边和北边的围墙，三足鼎立，横搭两条椽，再铺上油毛毡，便是一个简易的猪圈。

      一摞干柴草堆在东墙边，看不清猪身上的颜色和模样。它在猪圈里说着惊人的话语，如同一个长老，在柴草旁边的地面上出现，消失。就像游泳的人们一会儿潜水一会儿露头。

     新盖的垫高了地基的厨房与前面的大房子相差了五个台阶的高度。大房子与厨房中间的院子便是地势低落的长方形的坑。上面铺着老房子拆下的红砖，红砖上落着的尘土与雨水或者扫地洒下的水搅合在一起，又是薄薄的一层土。

      有时，砖缝里会蹦出纤细的看不出将来能长成什么样子的小草。有时，砖缝里会爬出许多黑色的小蚂蚁或者褐色的大蚂蚁，忙忙碌碌搬运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小米粒大小的馒头渣子。

     塌陷，渐次传递的塌陷。从厨房到前面的大房子之间，整个前院中间塌陷，里面有混浊粘稠如黄河之水。浑水卷了几个人流出去。

     靠两边墙一尺来宽的地方没有塌陷，成了岸边。岸边的人们提心吊胆，看那水流的旋涡是否会让这窄窄的岸再次垮塌。

     忽而，浑水下面几处冒泡，更大的水流涌出来，却是清澈一点的水，冒出的清水越来越大，水面不断上升，快要淹没两边的狭窄地带......揪心......揪心......

一身冷汗。外面人声喧哗，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