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虽然提出“寻找博士下落”的人是梅尔维尔自己，但其实他对于如何实施这个建议毫无头绪。那名叫做科沙斯夫的情报官在最后的那个提问看似有口无心，而在梅尔维尔的耳中却好似别有深意。他简短地向贝拉曼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便决定先回到月神总部，找纳尔森当面对峙一番，哪怕只是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也算是一点进展。
贝拉曼拥有随意调用“银鹰”的权限，这让他们的旅途变得方便了许多。尽管归程中面面相觑的两个人依然是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但梅尔维尔觉察到气氛似乎没有刚刚来的路上那样剑拔弩张。
他试着向对方搭话：“你与博士熟识吗。”
贝拉曼瞟了他一眼，面色不为所动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仅仅是一种感觉。”
“我们从来不讲感觉。我们只讲逻辑。”
梅尔维尔看着对方。贝拉曼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看起来是在认真地表态，而非故意与他针锋相对。这个人虽然有比一般人高出一截的体温，可内在却像是冰山一般，冷静、理性、没有丝毫破绽。
梅尔维尔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讲，你与博士熟识吗。”
贝拉曼坚冰一般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裂痕，似乎是不怎么想理会他这个愚蠢的追加问题，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很长时间？”
“我不知道三十几年在你看来算不算是‘很长时间’。”贝拉曼回答。
“当然。”梅尔维尔点了点头，“那这样说来，当年博士主导‘深蓝计划’的时候，你已经与他熟识了。”
贝拉曼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博士一向是一个将工作分得很清的人。”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想打探有关计划的事情。”梅尔维尔斟酌了一下词句，“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看来博士的失踪与‘深蓝计划’之间是否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贝拉曼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茫然的神色。她摇了摇头：“我不清楚。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早就结束了。”
“红蜘蛛”谢莉·舒尔茨从月神消失转而执行那个秘密任务也是十几年前，差不多与深蓝计划同时期的事情。梅尔维尔一直相信这两件事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却始终找不到证据。
贝拉曼在这句话之后便拒绝开口。二人之间再一次出现了沉默。
两个人再回到月神总部的时候是傍晚时分，大楼中不少人已经下班离开。梅尔维尔直奔向纳尔森所在的办公区，却发现这里还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这不奇怪。与只在有需要时随叫随到的执行官们不同，情报分析部门本就是需要随时坐镇，以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紧急情况的部门。
梅尔维尔敲了敲坐在门口的管理员的桌面。长发一丝不乱地挽起盘在脑后的年轻管理员抬头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您好，编号0734为您服务。”
“普兰·纳尔森在吗。”
管理员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了几下：“纳尔森先生已经离开。”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回答过于单薄，那人不等梅尔维尔做出反应便又自行补充了一句：“最近一段时间纳尔森先生离开的都很早。我们猜测他是不是正在和某人约会。”
梅尔维尔并不关心这位的感情生活。如果有手机的话，他可以直接打给纳尔森的私人号码，无论对方身处何处都能找到他。但是在被实行通讯管制的现在，梅尔维尔无计可施，只能把目光投向身边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烈焰战警。
“如果你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整栋大楼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之间猛烈地摇晃起来。尖锐的警报划破沉闷的空气，周围所有人都像是瞬间通电的机械玩偶，突然开始按照预设的程序忙碌起来。
梅尔维尔眼角一跳，转身就像外面冲去。不明所以的贝拉曼跟在他身后，问：“有敌袭？还是地震？”
梅尔维尔躲避着脚步匆忙迎面而来的职员，提高了音量：“从警报的方式来看，是敌袭。”
月神总部大楼的所在地从来都不是秘密，就算是对于那些最为穷凶极恶的罪犯而言也是如此。但大楼一直有相当完备的保护措施，遭遇如此程度的敌袭在梅尔维尔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发生。他并没有跑出多远便已经看到了遭受损害的位置。大楼南面的墙壁被人生生砸了个大洞，连着上下数层被破坏，向外望去是一览无余的夕阳余晖。地上散落着不计其数的混凝土片和大块的残壁，所有可燃的物质似乎都在哔哔剥剥地燃烧着，有几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另外还有一些焦黑的物体，看起来像是曾经属于人类的某部分。
一个全身上下都在燃烧的熔岩女悬停在大洞外面的半空中。看见有人赶来，熔岩女随手一挥甩出一道热浪。梅尔维尔戴有护戒的两根手指交叉成十字，一道金色的魔法屏障凭空出现，硬生生从正面接下这道夹杂着炽热岩浆的攻击。岩浆落在他身后引发了一连串小型爆炸，随后而至贝拉曼一个躲闪不及，整个人被这道突然的攻击掀了出去。
“看来你是‘暗戒’梅尔维尔。”岩浆女轻声嘟囔了一句，飘上前来，动作轻盈地落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向梅尔维尔走来。
“没错。”一滴汗自梅尔维尔的侧脸滑下，他仍然保持着表面上的镇静，内心却在飞快地思索对策，“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我不久之前刚刚解决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
“那是我妹妹。”岩浆女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嫌恶。她饶有兴趣地看向悄悄绕到自己身后的能量球，伸手抓过，“看来是她的温度不够高。”
梅尔维尔的能量球在岩浆女的手中居然直接融成了一滩铁水，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放松，‘暗戒’，我不是来找你的。”岩浆女扬着下巴，“罗伊·高登逊在哪？”
“什么？”
“罗伊·高登逊。”那女人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你听说过‘四号计划’吗。现在我们有了博士，又有了那男孩，只要……”
梅尔维尔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等一下……博士？男孩？”
熔岩女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浮夸如正在表演一出蹩脚的歌剧：“我们就快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在这之前我还有些私人话题想找罗伊·高登逊叙叙旧……哦，你好，‘烈焰’。”
女人的视线从梅尔维尔身上移开，向更远的后方看去。“烈焰战警”贝拉曼自电灯全部熄灭的一片黑暗中走来，身上因高温辐射出的光让她自己成为那一片最为耀眼的光源。
就像是太阳。
“威尔逊博士在你们那里？”贝拉曼沉声问道，声音听起来像是正在沸腾翻滚的钢水。
熔岩女回避了贝拉曼的问题：“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我对于自己的‘劣化版’一向是不怎么留情的。”
贝拉曼不再废话，直接加速冲了过去。梅尔维尔只觉得一团难以承受的高温从自己身旁掠过，闭了眼别过脸去。然而等他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贝拉曼单手抓着熔岩女的脸，将她举在半空中。
“现在看来是你的温度不够高。冒牌货。”她说，然后大喝一声，带着熔岩女一起从大洞向外面的空中纵身飞出。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