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

“我想我儿子了，我被警察带走时他还在睡觉。”他的手在铐子里来回转。

“案发当天下午六点，你在哪？”我的笔开始记录。

“我，那天六点多去的网吧，然后一个叫鹏子的兄弟找到我，说我爹在大槐树街正找我，让我赶紧回家。那天也奇怪，给了老板钱，没等他找，我就骑着摩托走了。”

“你去哪儿了？”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嘴的大黄牙。

“我骑的太快了，不小心剐到一个女人，她冲着我破口大骂，骂我小兔崽子，我把摩托车靠在一个墙角，当时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个，那女人也像疯了，冲过来扇了我脸一巴掌。我顺手从地上抄起半截砖，抡到她脑袋上，血顺着头往下淌，她抱住我的腰开始喊，当时有个骑自行车的男人朝这边看了几眼，没下车子走了。我怕她再喊，捂住她的嘴，扽住她的裤腰带把她拖到路边树后，那几棵树又粗又大，不会有人发现。”

“然后，你强奸了她”我冷冷的看着他。

“操，”哦，对不起。

“一开始我没有想干那事，想赶快走。忽然刮了一阵风，她的衣服翻起来，奶罩露了出来。我就来劲儿了，把她的身子翻过来，我从后面插进去，其实也没几下，我就射了。然后我又给她穿上了裤衩。”

“等等，你离开前又给她穿上了衣服？”

他点点头。

我手里的案卷记录，“女尸全身裸露。”

这时隔壁会见室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律师，我没有杀他，真的没有杀他，你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我看看手表，四点五十，离会见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你有什么需要吗？”

“让我媳妇给我送件褂子，还有让她找个人嫁了吧，男孩留给我爹管着，女孩她愿意就带走。”他像是吸干了最后一口烟，低下头。

“哎，琢磨我的案子过去了十多年没事了，自己吸毒把自己送了进来。我是活该。”

我整理手上的记录，递给他签名。

他停顿一下，忽然说：“让我媳妇给孩子改了姓吧。”

干事过来，不耐烦催“就差你们了，刘律师快点。”

“可以了，回去吧。”

他缓慢的转过身，走了两步扭头说“如果可以，下次麻烦您给我捎本词典。”

我愣了。

咣当一声，身后的大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