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性短打
*路人视角预警
*含有微量的昭己昭
妖狐大人养了条白龙,养在北苑。
曾经是条蛟的千年龙,煞是稀奇。蒄蒄被安排作北苑的侍女时,一群姐妹都来探问,想知道传说中的蛟龙是个什么模样。
蒄蒄只道那蛟龙就是个人模样,多了对角,像后山的白鹿。
莺莺燕燕围着蒄蒄,显是对这答案不满足。一会儿问蛟龙是男是女,好不好看,和东海神龙有什么分别,一会儿又问是不是和传闻里一样凶暴,吃不吃狐狸。
蒄蒄一五一十地答了,说那是条雄性蛟龙,应该是好看的,没见过原形,不知有没有分别,不凶,很安静,吃粥喝药但不吃狐狸。
侍女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毕竟是绝迹了的蛟龙,还是那位妖狐大人养的,怎叫人不好奇。
这青丘上能被侍女称作妖狐大人的,便只有狐王李白了。
她们出生之前,或者一部分可以说重生之前,听说青丘遭过灭顶之灾,全靠狐王才得以重建。之所以说重生,那是当时青丘狐族都是经由妖狐大人的元魂珠得以淬炼重生的。不然也难那么快有可以抵御外患的兵力。
像是蒄蒄的父母重生时只是小狐狸,大约是上辈子死得早。不过重生的狐狸们也不甚记得前生的事情,只是都有着,或曾有过共同的敌人。
蛟龙,一个已经被东海神龙与新生的青丘共同灭绝的种族。
无怪乎那些女孩问起蛟龙会不会吃狐狸。
周围一片嘈杂,蒄蒄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便挤出人群,以要给蛟龙送饭为由离开了。
蒄蒄年纪虽小,处事却稳重淡定,倒也没像姐姐们那样表现出太多惊诧,可能也因此安排她去伺候北苑那条蛟龙。
说是伺候也不太贴切,仅在妖狐大人要务缠身之时代为照看一下罢了。
她要做的只是偶尔把龙搬出去晒晒太阳,端茶送水。擦身换衣等等要肌肤相亲的事情,却基本是妖狐大人包办的,甚至多数时候连喂食都亲手操刀。
蒄蒄一开始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对主人的决定有什么异议,长久下来便也习惯了狐王忙政务她忙照顾龙,狐王闲下顶班她也得了清闲的节奏。狐王对蛟龙的上心程度,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也不为过。
可让那龙动一下像是要去半条命,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大部分时间龙都待在床上,床用最柔软的貂皮铺了一层又一层,清洁和换洗都很勤俭,要是毛皮久了哪怕是一小撮变硬,妖狐大人也会勒令换掉。蒄蒄轻易也不太敢碰那龙,每次她扶他下床总要捧些软乎乎的毯子,否则像她第一次碰到蛟龙的胳膊,对方就缩了一下,仿佛她的手是什么利器,能扎进肌理。哪怕是一点点触碰,不小心注意的话,也可能会让他痛得发抖。
蛟龙总是恹恹的模样,没有什么精神,一张脸缺乏血色,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红眼睛却半阖着,显得雾蒙蒙的,失了鲜艳。龙靠在床头,一靠就是一整日。有时候龙闭上眼睛小憩,妖狐大人来了,也不吵醒他,只是会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眼里聚着蒄蒄看不懂的情绪,专注得仿佛忘了小小侍女的存在。这种时候蒄蒄都会选择悄悄退出去,为他们轻轻带上门。多数时候龙醒着,却只是看了狐王一眼,眉眼间的疲倦又浓了几分,一龙一狐,一个不开口,一个不搭话。直到狐王把食盒打开,拿出上屉的冷得差不多温了的汤药,说一句“喝药了”,才让几乎被沉默凝固了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蒄蒄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蒄蒄在霞光的侵染中走向北苑。北苑被称为狐王居所中最美的地方,受着青丘灵脉的滋养,又与历代狐王闭关的重灵之地相毗,种着其他地方难以成活的奇花异草。
传说最初他们狐族的祖先与蛟龙祖先交好时,曾在此将一滴心头血混入元魂珠,此后那物成了狐族至宝,这片土地沐浴辉光,也成了奇迹。
直到蛟龙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手遮天,对狐族下手,继而被覆灭的今日,这里依旧在夕阳暖色里,散发着深深生机。
蛟龙对妖狐的暴行,在族人之间大多传得非常可怖,也有啖食的说法,唬得胆小的侍女们一愣一愣的。但终究太过遥远,且不说灭族之后,妖狐大人赋予他们生命之前,还有天地为之变色的神魔大战,波及三界的战争以魔的退回作终,洗礼之下却模糊了许多东西,就是蛟龙一族在他们这一代也不曾直接接触过。
唯有王居旁那只疯疯癫癫的老狐狸说着不一样的话。蒄蒄认识她也算机缘巧合。腊冬里老狐狸滚在雪堆里不省人事,是蒄蒄救了她。蒄蒄和她提起蛟龙,老狐狸只是眯着眼睛说:“对,他们背信弃义,不过妖狐也做了同样的事,只是历史由赢家书写罢了。”
蒄蒄听她讲着,似懂非懂。
“你可知蛟龙神将韩信?”
见蒄蒄摇头,老狐狸继续说下去,据说韩信私通魔族,被天庭判了刑,幽禁在远地孤岛,也是因为失去了他,蛟龙一族战力大落,才轻易被毁灭。
“但事实又如何,韩信之于西海,如李白之于青丘,硬钉子总要先除的。”老狐狸的目光很深,很远,“究竟是谁背弃了谁,也无从得知了。”
蒄蒄觉得老狐狸的眼神复杂却熟悉,好像她也曾从妖狐大人眼中看到过,只是她不懂这是什么。
蒄蒄和那老狐狸交集不多,老狐狸总是在附近溜达,也不知到底住哪儿,对此妖狐大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蒄蒄也多次听老狐狸直呼狐王名讳,觉得有些事她还是不好去探究。
狐王虽是不滥刑的明君,但这是姐姐们教给她的生存之道。
所以在她听见门内传来妖狐大人的声音的时候,即将碰到门把的手又缩了回来。
“重言,你别这样……”隔着门听见的声音闷闷的,纸糊的窗子挡着,也不知道妖狐大人在唤谁,只能听出话里浓浓的倦意。
接下来是恒久的沉默。
蒄蒄踌躇着,不知道是该等着还是离开,唯恐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就在女孩犹豫不决时,门突然夹着一股劲风自己打开了,吓得她心脏怦怦直跳。
门里只有妖狐大人和床上的蛟龙,狐王刚刚收回微抬的手,看起来是他震开的门。龙垂着眼,不与狐王视线想接,而狐王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最终一切归于狐王一声无奈的叹息之中。
“你照顾着他,我还有事。”狐王终于看向了门外强自镇静的侍女,遂迈步走了出去,蒄蒄赶忙让道,只是擦肩而过之时,狐王叮嘱着,“最近别带他出去。”
蒄蒄点点头,那几天便没有带白龙到院子里晒太阳。
时间在侍女们嬉笑间,从浣纱的流水间游过,只留下一片平静无波。
光阴对妖来说,虽不似神族那般,因永生而毫无流动感,但算是漫长无概念。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实在是太快。
可变故就悄然在平静的时光之湖下滋生,吮吸着众妖麻痹的神经,疯狂生长,直到锋芒毕露。
蒄蒄在庭院一隅,消息不灵通,也只是听姐妹们七嘴八舌地说。说是天庭要打压妖族在人间的势力,然而魔族当初竟是佯退诈降,一时间时局剑拔弩张。
近来狐王来见白龙的次数越来越少,难得见上一面,也是对蒄蒄吩咐两句,匆匆离去。当然外面局势再乱,也不影响侍女们做好分内的事。毕竟天塌下来,也有妖狐大人顶着。
这是众狐对这位独自复兴了狐族,妖力非凡的狐王,盲目的崇拜与信任。
蒄蒄从来不和白龙说话,也没听过他的声音。如果蛟龙与狐王有什么交谈,她都是回避的。哪怕是上回撞见狐王与他谈话,白龙也只是保持了默然。她也只知道妖狐大人称他为重言,其余怎是她一介侍女能知晓。
蒄蒄第一次触及到两个人的纠葛,还是在那次妖狐大人与白龙的争吵之中。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蛟龙开口。
“放弃吧,你救不了我。”虚弱的声音,比之狐王略显低沉,不仔细听便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
“不可能!”蒄蒄第一次听见妖狐大人这样吼人,连声音都是嘶哑的,也不知她来之前他们说了什么,令狐王失了冷静。按上回的经验,妖狐大人多半知道她在门外,此时并没有驱赶她,也没有放她进来,不知是什么态度。只听得门内传来了没什么气力的轻咳,之后便是狐王放缓了的语气,“抱歉,不该吼你。你会好起来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咳嗽声没有停下,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外面,情况不好吧。”龙再次开口,说得很慢,夹杂着呛咳后的喘息,停顿的间隔也渐久,“放心……没人和我说,我自己推断的。”
“我能处理。”
“你会死……咳咳……我无法吸收妖力。”白龙的喘息的越来越严重,似是在努力从胸腔里挤出最后一点空气一般,“你这样……只能吊着我一口气……”
“别说了,重言,你身体不好……”
“你难道想……”白龙突然拔高了音调,但似乎因为气力不济,只能停下平复呼吸,期间被打断的狐王倒是没有发声,过了一会儿,蛟龙才接口,“只用三成妖力,咳……去面对天魔二界吗?”
场面陷入了蒄蒄熟悉的沉默,半响,才听得妖狐大人低低的声音,说着“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会”。
“你……”白龙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没了声。又过了一会儿,蒄蒄才被叫进去。
白龙睡在床上,狐王正在为他轻轻地掖上被子,手停在龙的鼻梁上方,不触及肌肤,顺着勾画了一遍龙的眉眼,停在对方在惨白的脸上格外显眼的殷红色泛着水光的唇瓣上,顿了一顿,终是移开。
“药食照旧,近来我不会回来,他可能会睡些时日,你照看好,谁也不许靠近。”说罢,便离去,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深深疲累。
一瞬间,蒄蒄觉得妖狐大人的背影萧索而虚弱。
妖狐大人也是有可能倒下的。
这个认知如同蛇的信子一样舔上蒄蒄的脊背,带来震惊的同时也带来深深的不安。但是很快又被她甩到脑后。
她看着那白龙,觉得至少在白龙倒下之前,狐王是不会倒下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只觉得把狐王换成她,白龙换成姐姐妹妹们,她也会死守到最后一刻。
神与魔的战争,遭殃的总是尘世生灵。神护凡间,是为了保护修仙者这一神之下的仙阶层唯一的新鲜血液源,当神无法自保,凡间之事便也难管。
枉论妖。
彼时,遭殃的生灵们为求安保而各自站队,与往昔不同且令人意外的是,妖狐与东海神龙竟偏向了魔族。
世道上那些大人物的考量蒄蒄是万万不懂的,妖狐大人既这么选择,她们也将追随到底。
蒄蒄轻轻给白龙梳洗着,那日之后白龙虽有气息却没有再醒来过,喂食等等都废了她好大的劲。
忽听得门外脚步声。
不是妖狐大人。
“谁?”北苑居于王居深处,可以说里外围城,守卫众多,还有妖狐大人的结界,竟有生人擅闯。蒄蒄心脏猛地一跳,疾呼之下,掌中举起一朵粉色的小花,花瓣分裂向门口飞去,是她用以防身的催眠之术。
“我教你的防身术,没想到有朝一日被用来对付我自己。”门口娉婷的身影一挥手便将术式化解。那是一名芳华正茂的女子,金色的短发与狐耳,五官精致,眼角的红与泪痣辉映,让人不由得沉迷。蒄蒄忙一摇头,不去看女子的脸,暗自拍拍胸脯,庆幸没被催眠。
“你、你是谁?没有妖狐大人的吩咐,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北苑。”
“你不记得我吗?”那声音突然变得苍老而熟悉,蒄蒄惊讶地看着她,对方突然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妪,复又变回年轻女子,竟是她救下的那只老狐狸。
“你来做什……”蒄蒄话还没有说完,却只见眼前一道梅红色的光闪过,不光舌头僵住了,全身都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走向白龙。
“我们欠他一个人情。”女子喃喃道,手往白龙脸上一罩,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白龙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
“你要的东西。”女子另一只手张开,里面是一块闪着金光的鳞片,指甲盖大小。白龙眼睛惊讶地瞪大,无力的手只能把身子撑起来一点,女子搭了把手把他扶起靠在床头,除了触及皮肤时白龙发出的嘶声,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把凰甲给我……她怎么办?”
“都是遗物了。”白龙闻言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那女子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只能让你行动一时,而且他们都不在了,不然李……不然他怕是要把凤凰全拔成烤山鸡。”
“什么时候……”白龙垂下眼帘,睫毛在眼睑上偷下扇形的阴影,掩住眼里的情绪。
“你被关之后不久吧,不过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你知道,他那个时候只想着报仇和复兴。”
女子口中的凤凰,在蒄蒄脑子里又是一个和蛟龙同样的只存在与传言中的种族。传言上一次神魔战争就是以魔族突袭凤凰为始,凤凰死伤过半,剩下的随天元帝君一起,去了其他的纪元世界,一只都没有留下。
不过蒄蒄现在也顾不上惊奇,她努力尝试着挣脱束缚,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蒸腾。
“对了,这个忘了拿给你。”女子翻手虚握,一杆长枪出现在她手中,锵地一下被她插入地面,“搬着这东西可累坏我了。”
“……”白龙看着那杆银亮的长枪,脸色依旧惨白,唇色极淡,身形消瘦,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可蒄蒄却觉得,他能拿得起那杆长枪,也配得起,“你这样放了我……”
“你不用担心我,他总该学会接受现实,而不是继续这样让你受折磨。反正守着梧桐,飞来的也不是想等的,我也不打算待在青丘了。”女子深吸的一口气,摸了一下脸颊待眼里的莹光消退,才说道,“没有心就不会痛。我会去寻那忘忧草,遵照她的遗嘱,把一切都忘了,好好活着。你快去找他吧,那呆子不带内丹上战场,晚了怕是要成狐狸羹。”
白龙不再说话,抬手扯开衣襟,将皇甲置于胸口,深深吐息,忽地,自甲上绽出橘红光泽,那甲片似是有生命一般,破开白龙胸口的皮肤,一点一点隐没进他的身体。白龙咬着牙咽下呻吟,撑在床边的手上隐隐爆出青色的经脉,冷汗挂下他的额头、脖颈。
末了,白龙喘了几下,平复下呼吸,便直接下了床,抓着地上的枪稳了稳尚有些摇晃的身形,将枪提起,收于身后。
“谢谢。”他向那女子颔首,持着枪站定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蒄蒄,也向她轻声道了声谢谢照顾,就出了屋子。
蒄蒄想让他不要走,狐王回来若是发现白龙不见了,会怎么样?
眼前又闪过狐王疲惫的背影。
蒄蒄不敢往下想。
但是她叫不出声,她被完美地桎梏着。
“你别怕。”女子抚摸着蒄蒄的头发,“狐王不会怪罪你。你只需把刚刚的一切如实向他禀报,说明是苏妲己放走了韩信即可。”
说罢,蒄蒄只觉得眼前一花,意识消失之前听得对方模模糊糊叹了一句“只不过今后只有妲己,没有苏妲己”。
那是蒄蒄第一次知道那蛟龙叫韩信,老狐狸叫妲己,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白龙和老狐狸。
神魔的议和,新天规的出世,世道的千变万化,只要青丘尚在,那离她都很远很远。
确如老狐狸所说,征战归来的狐王没有责罚她,好像早已得知了这件事,只是千年不改的容颜,似乎一时间苍老了许多。
蒄蒄曾听说妖狐大人初时遇险,有一道白光撕裂天际,竟是一条白色的龙救了他,不过问遍东海神龙,也没有这号白龙。狐王与白龙消失如何在战场上,狐王归来后又是如何骁勇,早被说书人吹得神乎其神,不知真假。
后来战事方休,狐王就不顾长老们的阻止把族长之位传于有声望的将领,带着一壶酒,一把剑,离开了青丘。
只是很久很久以后,蒄蒄都无法忘记,那日万狐崇敬的狐王,抚摸着北苑的白龙曾休憩的床褥,长长的紫发遮住半脸,似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罚你。我才是背叛者,该受应有的惩罚”。
有晶莹的液体滴落在软软的床铺上,很快没入毛皮,不起一点波澜。
那似乎也是,蒄蒄最后一次见到妖狐大人。
—完—
续尾:
旭阳总是笨手笨脚的,好在负责训诫她们的大侍女蒄蒄姐姐不算严厉,也很照顾她。
但这次藏书阁整理东西,她真是觉得自己闯了大祸。她把书卷札记弄得一团糟,又不知怎么理回去,在一堆东西中冷汗涔涔,不知所措。最后她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看着来检查工作的蒄蒄帮她收拾残局。
只是收到一半,蒄蒄突然停手了。
旭阳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忙去看。只见那是一本薄薄的手札,没有书名,只在书角处写着青莲二字。
蒄蒄翻着那手札,表情由惊讶逐渐转为震惊又变为怔愣。旭阳被她吓了一跳。
只见那札记上写着许多药方子,还有一些没见过的看功效似乎很珍贵的奇珍异宝。那些奇珍异宝的效用也颇奇怪,有些是利于长骨生筋死皮新生的玩意儿,甚至还有些是帮助龙长麟的。当然,大部分珍宝最大的作用还是用来续命的。
最后一页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危矣,以九尾妖狐内丹续命。”
旭阳咽了口唾沫,妖要是没了内丹,那可是极容易衰亡的,况且内丹还是妖的全部修为所在,这札记也是狮子大开口,续谁的命要用上九尾的内丹。
九尾啊那可是!族长级别都不一定是九尾,最近族里唯一出现的九尾,只有已卸任的族长李白大人。
蒄蒄急急往回翻,除了药方,这札记之前还记了些别的。
比如开头是什么“幸,于远地孤岛寻回”,中间还有一页很吓人的密密麻麻写了一张的“罪无可恕”。
在旭阳疑惑的目光中,蒄蒄翻开了另一本札记,那本看起来相对破旧,也写有青莲二字。
只是那本札记记的竟是元魂珠。
那字迹力透纸背,字迹有些乱,比之之前那本,明显札记的主人心情不佳,难以言喻地烦躁。
蒄蒄又顿了下来,旭阳这会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也跟着愣住。
那上面竟是写着,“与魔之力同滋生混沌,方可启动”。启动啥,当然是元魂珠。
旭阳一个哆嗦,这救了他们爷辈父辈的命的玩意儿,竟然要靠魔族的力量来启动?妖狐大人,或者说李白大人从哪儿借来魔族的力量?虽然现在格局不同了,可那时候,神魔可是势不两立,人啊妖啊的夹在中间,基本归神管。
蒄蒄突然站了起来,不顾被她带得又落了一地的书卷,急匆匆跑到外侧书架。旭阳只好先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再跑去看今天不知怎么特别不对头的前辈。
只见前辈正翻着一本《神族刑法》,眉头紧蹙,旭阳想给她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但见她如此严肃,只好讪讪作罢。
蒄蒄停在了中间一页。
旭阳闲闲地看一眼。
大致是讲与魔族私通要如何被罚,有段是讲龙的,看得旭阳牙酸。说什么要刮鳞抽筋扒皮,流放孤岛。旭阳想想这一折腾谁还能有命?要知道东海神龙与狐族交好,那些个龙可宝贝龙鳞了,那是他们用来抵御风浪的唯一护甲,一片两片还好,全刮了可要完。更别说龙筋了,那可是命根,这些东西去了又不能再生,那龙就算没当场猝死后来估计也活不久。
不过这本刑法真够古早的,现在估计不兴这套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有水珠落在书上。她的乖乖前辈这说哭就哭,让她原地懵逼得像个狗子。
“姐姐?好姐姐,别哭啦,我错啦,我把那些东西都理好,以后不给你添麻烦了,别哭了成吗?”旭阳忙着帮她抹眼泪。
结果蒄蒄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忽地回了魂似的开始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边擦边摇头,说她不是为了这个哭。
旭阳问她那是为了啥。
蒄蒄顿了顿,道,她也不知道,只是想起来了一个故事。
旭阳一拍手说那感情好,她喜欢听故事。
蒄蒄说,好,她讲给她听。
关于妖狐大人养了条白龙的故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