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父亲

      我平时叫在嘴上最多的是爸,手机联系人上标着老爸,微信里备注了芭比,写到这时更愿意在心底称呼父亲,这么多的称呼似乎都不足以写出包含其中的岁月足迹。

      老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是啊,只有血脉传承才能体味父母的付出是一生的默默牵肠挂肚。

      小时只知妈妈的严厉,不曾识得父亲的味道。爸爸几乎在每年的正月初七前后离家打拼,如果哪天爸爸不是在逢年过节的时间里回了家,肯定是田里的稻谷需要收割的时候。那是每年的八月中旬,离八月十五很近,。头顶的月亮越来越圆也越来越亮,家家户户的院门外都会亮起一盏昏黄的灯,隔着愈来愈浓的夜,漫上了一圈朦朦胧胧的晕,周围有蚊虫不离不弃的环绕着,这样的夜起初还有白天的燥热,父亲就裹在这夜里在把白日里从稻田里收获的“稻捆子”上垛或借着月夜在场上翻打稻谷或把稻谷归拢灌包后先后扛进屋里堆起来,一直像这样忙碌个十天左右,差不多能赶上中秋节。对于每年的中秋节,我已经没多大印象。只记得,这些天里的爸爸沉默寡言,多数埋头赶活。

      中秋一过,爸爸又会在某个天未亮的早晨离开家出远门,这一去又是大半年。小时好动淘气地翻箱倒柜,看到了爸爸在上海东方明珠下的留影,萌懂地知道原来这就是爸爸出远门的地方。等到我和弟弟先后小学毕业上了初中后,妈妈把我和弟弟留给奶奶然后跟着爸爸一起“出门”,我和弟弟就成了最早的一批“留守儿童”。可是,那时并不觉着苦,反而觉着山高水远、自在逍遥。因为爸爸和妈妈的双双出门,家里特地安了固定电话。这种电话的性能并不高,先后换了几个,而我印象最深的是那部红色电话。每当铃声想起,我或者弟弟都会争先恐后地接起电话,这时总是妈妈在电话里对我和弟弟一一过问,爸爸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会跟我俩说上三言两语。 整个初中阶段,我和弟弟在校时间都是记住在亲戚家里,先是在姑姑家,后因种种原因,我和弟弟最终落脚在三姨家。吃、住、学习给三姨添了不少麻烦,这时妈妈给三姨打电话的频率更高了,我们的后初中时代就是在固话里被串起来的,爸爸也许在电话那头,基本不说话,及时有什么话也大多是由妈妈传达。

      及至我初中毕业上了高中,这一年开学因为我入学遇到了问题,爸爸和妈妈双双和一个颇有话语权的同宗亲戚去学校帮我敲定了入学问题,这时再去看爸爸,突然觉着爸爸的驼背(先天遗传至奶奶)很明显了,他不再是我小时所见的高大,我想原来爸爸也会变矮啊。后来弟弟也和我读了同一所高中,我俩彻底成了住校生,这时的爸爸妈妈长年累月在外面打拼。

      后来,我上了师范,因我是女生且从未出过远门,爸爸和妈妈再次送我入学(这样的待遇我有两次,弟弟从未享受过,我心底一直都存着歉意)。两年后,弟弟考去了重庆的一所高校。在这期间,爸爸给我买了人生的第一部智能手机、第一部联想电脑,爸爸永远都是力所能及地在物质上给我和弟弟最大的支持。整个大学生涯,我未做过一次和勤工俭学相关的事儿,每逢寒暑假或法定假日,我不是在老家就是在爸爸妈妈打拼的地方,没吃到苦头的安稳的度过了大学。

      再后来,我工作了,结婚了,爸爸会在我的重要日子给我短信:平儿,生日快乐……除此,爸爸永远不会打扰我的生活。这样过了两三年,我的两个孩子出生了,爸爸似乎话多了,每逢回家总要得空看看孩子或者在视频里频频出镜。这样的爸爸,总是让人温暖的,即使他的话没那么多。

    现在,爸爸五十三了,打拼的格外辛苦,他黝黑的脸上总是用笑容面对我。对于苦难,他有着坚韧的隐忍,妈妈每每跟我说起爸爸的这些年最后总是红了眼眶落下眼泪。这就是我沉默的父亲,他任劳任怨、以德报怨、心存善念、行事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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