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需要修剪

今天是新学期第一天，照例开会，交各种成绩单、计划书，拖延症让我直到昨天才很不情愿地坐到电脑跟前写计划。其实我并不是很同意自己有拖延症，因为我从未逾期交过什么东西，今天交材料时才发现原来没交的占大多数。

我从不愿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形式上的计划书，所以虽然老二一直缠着我，我也还是打开了电脑。一岁多的孩子，绝不容许妈妈因为别的人或物而忽略了她。见我盯着电脑，不时地翻翻书，点点鼠标，敲敲键盘，对她的各种要求置若罔闻，只是应付地摸了摸她的头。她在几次求抱未果之后，终于改变策略了，从我左边绕过椅子，站在我右侧，踮着脚，双手扒住键盘托架。待我摸着鼠标，从书中抬头时，发现屏幕上一片空白，低头一看，键盘按键也少了几个。小家伙不喊不叫了，正抠得欢快呢！罢了，罢了，大不了晚上加班。屋外阳光正好，不带她出去走两圈也对不起那么好的天气。

图片发自App

图片发自App

娘俩穿戴一番，收拾一番，纸巾、水壶、小零食，一样不能少。虽说已是春天，且阳光明媚，但温度还是很低，前两天还毫无征兆地下了两个多小时的小雪。我抱着裹得跟球一样的她下楼，走一个台阶我得伸出脖子看看下一级台阶，别踩空了。

到了一楼，她看见许久不用的小推车，一边喊着“车车，车车”一边挣扎着要从我怀里下去。自从过完年，小推车就几乎没用过，里面躺着几张广告宣传单，拿起纸拍了拍，尘土飞扬。无奈孩子要坐，只能从了她。

推开单元门，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阵风过来，孩子喊着“包，包”，她都知道要把围脖往上拉包住嘴巴。老舍先生在《济南的冬天》里写过“济南的冬天是无风的。”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难道那个时候的气候与现在差别太大了吗？为什么我来济南十年多了，印象最深的就是刮大风，不管哪个季节，只要天气晴好，必定伴随大风，无风的日子就是那无比“醇厚”的雾霾。

推着小车往平日里孩子的聚集地走去。孩子天生是属于大自然的，只要不在家里关着，无论寒冬酷暑，她都能与周遭的一切愉快地打招呼。一只小狗迎面跑来，她要学狗“汪汪”叫上两声，见狗不理她兀自往前跑，她从车上扭过身探出头，追望到小狗拐过屋角；几只小鸟飞过，她仰起头，双手伸向天空，两只不胖的小手掌一阵狂抓，“咯咯”直笑，仿佛她自己也是在那飞翔的小鸟。我在想，我们大人几时敢笑得如此放肆？

到了目的地，天冷的缘故，小孩不多，只有几个不怕冷的小不点围着看一个稍大点的小女孩吹泡泡。泡泡要借着风力去拥抱太阳，可风太大，泡泡反倒飞不高，飞不远，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几下就都炸裂了，甚至刚生成就被打破。偶尔无风的空档，一群泡泡，大大小小，慢悠悠地飘向树梢，这才发现几个工人在修剪树枝。

图片发自App

旧年的枝繁叶茂总让人以为今年它们一定会更加郁郁葱葱，会更高更大。其实不然，看上去那么多枝桠，可树根吸收到的营养是一定的，如果任由每个枝桠都自由生长，结果必定是所有的枝桠都营养不良，反而不如旧年的茂盛了。有时候会发现小区里有些树头几年一直都好好的，可突然有一年不发芽了，整棵死去了！我想那应该是从来没修剪过，一直超负荷活着吧。小区里人工种植的花草树木毕竟不比野外的泼辣。

想起小时候在老家修剪枇杷和龙眼。

正月过后，枇杷就陆陆续续结果了，有些早熟的品种，甚至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果实挂满树了。当看到满树的枇杷果子时，我们仿佛看见一筐一筐的大枇杷已经摆在树下了，核小肉厚，甜里带点微酸，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可是大人们却并不那么想，树上的果子越多他们越要忙活。搭上梯子，上去掐果，一般一串只留下五六个是最好的。掐果一定要趁早，如果家里果树比较多，有时候还要雇人帮忙。我们家只有几棵，不卖，都是自己吃，所以父亲懒得去掐，每每都是在母亲的反复催促下，才很不情愿地随便掐几个。赶上掐的认真的年份，虽然看着果子不多，但成熟后保准颗颗甜美，我们就有口福了；不掐的年份居多，或者只挑其中两棵好品种掐，那剩下的几棵你看着它们好像会硕果累累，但当那两棵树上的果子一天天见长的时候，会发现那几棵上面的果子慢慢地竟不怎么长大了，成熟后核也大，味也酸。稍大点我们会自告奋勇上树掐果，可我们看着这颗不错那颗也不错，总下不去手，贪心地以为它们都会长大。

图片发自App

龙眼是要在开花还未结果的时候就开始掐花，整串花都掐去不要。所以当看到龙眼树繁花满树的时候千万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不做修整，那只能吃到又小核又大的龙眼了。

图片发自App

看着工人修剪树枝，突然发现原来生活中也要有许多的舍弃，抓的太多了最后什么都抓不住。又想起老大上的课外班，总羡慕有些孩子多才多艺，好像什么都会，我们家好像除了吃和玩，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原打算做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练练琴棋书画，可慢慢地发现她喜动不喜静，并不按我规划的路子走，最近棒球和跆拳道练得很开心。孩子慢慢长大，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多的时候需要她自己去做选择。该是把不适合她的那些都剪去的时候了，虽然不那么“多”才“多”艺，但同是枇杷树，不同的品种留下的果子数量也不同，最好的品种需要掐去的果子最多，甚至只能留两三颗果子，兴许我们家这位就是最好的品种也说不定。

自己也要有所取舍。既然选择了二胎，选择了家庭为主，我就要一心一意，不再奢望事业上的什么成就了，毕竟我不是那种女强人。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做明天就要博士论文答辩了，可我论文还没开题的恶梦了。大前天参加同事追悼会，38岁！今天听同学说她同事突然去世了，36岁！也许这都是不舍得修剪枝桠，最后的代价就是失去整棵树吧。

愿大家都爱惜自己，爱惜家人，适时修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