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你还不去看看你老师去？”妻子又一次催问我。几天前，我不在家，薛兆春老师把电话打到家里座机上，让我抽时间到他家坐坐。薛老师今年89岁高龄了，原来因“右派”问题，在老家劳动了二十年。一九七八年复职后，在万荣中学担任我们班主任，不到一年时间，就又回到了，他曾经的学校一一大同市天镇县中学……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但薛兆春老师却和我们这几个烂冒子学生，处下了很深的感情。那时，他除了在课堂上平易近人，认真讲课外。常常星期天回家，让我们不回家的学生住他房子。办公桌上，总有一堆用包纸裹着的旱烟和裁好的纸条，我们也就大胆地在他房子里过起了“烟瘾”。一九七八年他去天镇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二000年腊月二十几，在县工商局工作的老同学张再扬，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我叫薛兆春，是原万荣中学62班班主任！一句话，勾起了张再扬的记忆。那个说话小心翼翼，讲课慢条斯理，穿衣亳不讲究，面庞比较消瘦的形象一下浮显到了眼前。他忙问薛老师：你怎么能知道我的电话？薛老师说：我找了一本公用电话本，按姓氏和名字找到的，黄运来的也找到了，我先试着给你打一下！二十多年了，老师将还记着和他只相处了半年多的学生名字，是他记忆好？还是师生感情深？随后，老师问起了黄运来、柴李斌、王国栋及我的工作和家庭情况……。第二天，张再扬便开上车，拉上我们几个，到阎井村去拜见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的薛老师，并把他拉到县城。可惜，当时的腊月二十七八不像现在。所有饭店门全关了，我们只好把他拉到西村口的路边饭店，勉强尽了个心。然后把他送到当时县城最好的宾馆一一飞云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送了回去。

      从此，我们几个和薛老师正式对接上了，其间只要回到老家就联系。每此，大家都自掏腰包盛情款待。随后几次，感到吃饭还不能尽心，张再扬和我们便带他到县医院进行体检；黄运来在铁道上，为他外孙承揽一些电焊、氧焊等小活，为家里增加一点收入。总之，每当薛老师回来了，几个老同学都各尽所能，报答老师半年教育之恩……。每当春节，给老师拜年的电话必须提前，因为你要迟了，他老人家的问候就来了。为此，我把对他的拜年电话提前到除夕。可去年，还没等到除夕，腊月十几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准备回老家，让我们几个在解店给他找一个带土炕的住处，他是离休干部，不差钱。我们几个在街上和新城村，始终未能找到带土炕的房子，此事也就放下了。

        三月二十五日晚上7：30左右，王国栋来电话说：薛老师回来了，在城北租房子住着，打电话叫我们过去。随即我马上和他骑摩托车，在城北加油站附近一个普通小院找到了他。刚搬进来，家里很零乱，好多东西还没摆放到位。师娘和儿子三娃陪着他。几年未见，一见面，想思之情、如今状况等交谈了一个多小时，怕他旅途劳累，便约好清明放假再见，就告辞了……。谁知，快一个月了，（他说二十五天）因种种原因，我们几个未能集中，没能如愿，他打电话催了。

        20日晚上，我和柴李斌、王国栋来到了他家，他说：在天镇只想回家，只想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回来以后，我记忆地闸门打开了，无论太贾、张户、南北牛池，我的好几代学生，他的名字、他的形象、他在学校时的音容笑貌，都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现在可说出一百多个。什么是乡情？乡情就是对故乡的思念，就是对亲人的想念，就是对曾经工作生活环境的眷恋。为了和我们聊天，让三娃把他用轮椅推上在大街上转。几年间，县城变化非常大，他知道我住在县城电影院，可到了老电影院广场，却找不到我住的地方，不知道到那里了，只有看到不变的飞云楼，他才肯定这是万荣县城；让三娃推上他到我们太贾村找八十二岁的学生畅学良，见了面，学生却一时想不起他。两个耳背的人，经过大声交流，畅学良才忆起这个六十多年前的老师。想感受家乡的味道，就是见到你们和你们聊天。只有这样，我才能闻到故乡味道。否则，和在天镇一样。卖掉天镇的房子回到老家，就想感受家乡的味道，你们不来，我独自和你师娘在家，就感觉不到……。

      曾经的磨难，让他丢失了很多。不可否认，薛老师和我们几个是有很深的感情，可这感情那能和他的亲情相比呢？亲情使他下定决心卖掉了天镇房子；亲情使他告别了天镇的好多老友和学生；亲情使他不顾一切回到了家乡万荣。亲情！那份至亲至爱的亲情，才是他家乡的味道！家乡因人而亲，如果那儿已经没有一位亲人站在料峭的风里，如一丛金黄的迎春花站在孤峰的山崖上，张望您归来的道路，等待您走近的消息，家乡的概念已经论为虚词。虽然您没见到那丛金黄的迎春花，可幸好还有我们，能使您闻到故乡的味道。尽管不是骨肉相连的味道，但必竟还有一丝亲情和纯正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