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持子之手 与子偕老

她说的，他想。“人约黄昏后，俟我于城隅。”这是她说的。可是她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是反悔，是失约，是考验，还是另有原因？不，我不该胡思乱想，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她是娴静的，更是淘气的，满脑子的古灵精怪。我不该胡思乱想，我应该等，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生生世世。

他是一个大笨蛋，她想。他为什么不往这里走？难道他不知道我藏在这里！短短的几十步距离，他却踟蹰不定，难道他就这样痴痴地等下去？他一定是一个十足的大笨蛋！他难道不知道我站在这里，焦急地看着他同样焦急的样子！只要他看这里一眼，我就假装被他发现了，乖乖地走出去。我要送他这管红萧，同时把心交给他。我要他每晚伴着我，在明月下，在清风中，两颗心，随着这深情的箫声飞舞；在明月下，在清风中，似两只洁白的蝴蝶，偏偏飞舞，在绿叶红花中，追逐嬉戏。晨露，应该是他送给我的夜明珠，像他的瞳，里面有我的影子。

这是她送给我的。那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面颊上有泪滑过的痕迹，眼睛里带着责备的神色。我很慌张，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她突然又笑了，用手背拭着泪痕，把我拉到一旁，交给我这管红萧，放佛捧着她的心。我接过萧，手心处传来她淡淡的体温。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我，有她，有我们。箫声响起，她依偎在我的肩头，望着天上的群星，一颗，两颗，三颗……她说，认识我的每一天都可回忆；她说，如果我是她，我就一定会爱上我的；她说，她要和我于清晨共读朝霞的绚丽，于黄昏共赏晚霞的旖旎；她说……

我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的，因为这是我送给他的。明天，我要去郊外采一大把的茅草芽送给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的，因为这是我送给他的。

我的心灵，已经被那么多脆嫩的茅草芽塞满，看到她，我想把它们编成美丽的叶环。如果有一天，她要做我的新娘，这叶环会围绕着她，作她的嫁衣。箫声缥缈，告诉她，我已经在心中为她建起一座城堡。我要告诉她，我的爱不能和她说，因为，我太爱她了。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问。

不，我不喜欢你；我，爱你。他说。耳畔，箫声缠绵。

他说，她的脸红得像当天的晚霞，醉了他好久，好久，不曾醒来。

——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