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秦王寨 l 住在黄土高坡窑洞里的那些日子(伍)

陕北的七月是用天火烧出来的,是用干旱烤出来的,是用歌声砸出来的,也是用情感泡出来的。坐在七月天的陕北山坡上,你处处都能体会到这方水土、这方生命所具有的那种历尽艰难而岿然昂首的钢筋铁骨。

今天的太阳特别勤快,七点未到,火辣的阳光就已经从门帘下钻过,溜了进来。早上还是吃四天来一直吃的茄子西红柿汤面,已经开始厌旧了,不过却无新可喜。按照计划,我们开始做好各种登山的准备。出门没多久,已经感觉被烤得受不了,有种窒息感。

路上,随手折了些路边的野草,编了个野战草帽。草帽是用路边的野古草、白羊草以及一种不知名的野草编织成的,把草条互相萦绕,卷成一把,有点像扭草绳,然后把叶尾部分放到头顶空心处。这个时间段的王宿里就像一个沉睡中的老人,安静、祥和。蝉叫声若隐若现,我们走了很久在路上都碰不到行人。只是路径别家窑洞时,可以依稀听见屋内几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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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脚,看见几个村民在做建筑活,一些人在翻新老庙,另外一些人在建村门。这个老庙非常简陋,而且不大,只有不足二十平米,高也就三米左右。里面供奉着神灵,听说是土神。在建的村门楼很高,约六米,形状和各地入村路口的门楼没有什么不同,大大的村名加上一个提字人落款。迎着清爽的山风,我们踏着崎岖陡峭的山路往上攀爬。原本以为是有宽阔的路走上山的,没曾想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我们其实是贴走在峭壁上,向上时只能尽量放低重心往上爬。

如此陡峭艰险、壁立千仞的地形,让人无法想象秦王寨上砌墙盖房所用石头是怎样搬上去的。我们气喘吁吁爬上山顶,终于看到高1.8米、宽2.4米的寨门。听说寨子占地约10亩,有很多瞭望口,大约有26孔窑洞分布四周。主窑洞高3米、宽3米、深4.5米,石窑洞大都坍塌,寨内杂草丛生,还有一棵苍劲的酸枣树。寨子上有几个村民在重修翻新,其中一个是刘叔(刘仕强)。刘叔最近每天都要赶到寨子上做工,每天工酬50元,管饭,所以刘叔几乎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有和我们吃过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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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寨烽火台

站在烽火台上,手拿望眼镜眺望远方,霎时觉得自己颇有几分战场英雄的雄伟气概。眼前的美景之震撼是文字无法企及的。延绵的山坡把王宿里所在的平地环抱其中,外围还有一层又一层、数也数不尽的梁峁山坡。在小盆地的西北角,山谷间无定河蜿蜒穿行而过。虽然河已几乎断流,但黄色的河床以及其中一丝丝的蓝绿色的河水,映衬着枣树林立的黄土坡,显得那么的艳丽秀美。俯看高70多米的悬崖之下,不觉让人眩晕。至于山寨何时、何人所建,村里也只有流传着的传说,无从考究,山寨本身也没留下任何可追寻的“迹象”,或许它将成为王宿里永远吸引人的谜。

山下附近有当地传说中著名的“神仙腿”。这个名字让我们觉得十分好奇,充满梦幻甚至是魔幻般的想象。相传当年村里闹出一些奇怪的事,一天山上颤动不已,只见山腰处一只要不断地往外推,整只小腿都突出来了,后来不清楚怎样阻止住了他,最后就没有出来了。而壁面也无法恢复原形,留下了那个神奇的小腿形状。

我们借住家的阿姨,性格就像她平常穿的那一身鲜红的上衣,火热而坚强。我们看她照片时,无不被她年轻时那股意气风发的精神劲儿给征服了,对,那才是年轻人的风貌。而如今岁入中年的她,依旧风情不减,除了岁月在她脸上无情地留下的那些印记,身上还是有一股别于城市女人的魅力。黝黑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无比的健康,走在山路上健步如飞的那份矫健的身手,让我们自叹不如。

陕北的山是独特的,富有魅力,而像阿姨这些终岁在黄土地上劳动的人,更是山的精神,山的灵魂所在。你只要仔细观察她的脸,就会找到答案了。在那饱经风霜,被王宿里高原盆地那强烈的太阳紫外线晒得黑里透红的脸上,你会发现那简直就是这块高原的一个活生生的翻版。那上面布满的深深的褶皱,像版画家刻刀下的刀痕,深刻,凝重……这是岁月的刻痕,人生的年轮,无论男女,无论美丑,一视同仁。在我眼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一座延绵的梁峁高坡,就是一个开阔的黄土高原。这个女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胭脂水粉,也没有那么多矫揉造作,有的只是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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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住家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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