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那个人

    “两个面貌模糊的人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对话”，是对不会写作、不会刻画人物的评价。

   小学生写人就更不用说，漫无目的，随便拼凑出一段外貌描写加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就算完成了一篇写人的习作，读后，人物还是模糊不清的。

   这两天，学《人物描写一组》，学了徐光耀写的争强好胜的小兵张嘎，吴敬梓刻画的吝啬鬼严监生，曹雪芹向读者展示的泼辣张狂、善于阿谀奉承的王熙凤，指向写作地阅读了三节课。作业布置的是写一个人，不知明天收上来的习作会是怎样。

   明天的讲评，将适时插入以下内容：

   写作时，性格比长相更重要，不能只写外在面貌，而要加入内在的面貌。

   面貌分成内外两种，一是外在面貌（长相），二是内在面貌（性格）。

   以《三国演义》里的关羽和曹操为例。

外在面貌（长相），以关羽为例：

    一提到关公，大家绝不会把他跟其他人搞混，因为罗贯中是这样描写他的：“身长九尺，髯长两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手持青龙偃月刀，跨骑赤兔胭脂马：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经这么一刻画，从此关羽的外在面貌明确而单一，因此你绝不可能叫曾志伟来扮演关羽。

   内在面貌（性格），以曹操为例：

   《三国演义》里，曹操出场不久，就因为刺杀董卓失败，和谋士陈宫逃到他父亲的结义兄弟吕伯奢家里。吕伯奢为了款待曹操特地到隔壁村子买酒，这时，天性多疑的曹操听到后院有磨刀的声音，而且还有人说：“先把他绑起来，然后再杀”。曹操一听，决定先下手为强，冲出去见人就杀，直到杀光吕伯奢家人之后，才看到厨房里绑着一头活猪。

   陈宫埋怨曹操没搞清楚状况就乱杀人，曹操回道，人都杀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快走吧。然而半路上，曹操遇到买酒回来的吕伯奢了。

   吕伯奢不知情，还热情挽留曹操，曹操当然只能极力婉拒。

   正当曹操和吕伯奢分手，各自前行不久之后，曹操突然转头朝吕伯奢而去，并且大叫一声：“看！那边来的人是谁？”然后一刀把吕伯奢杀了。

   一旁的陈宫看了，惊骇不已：“刚才杀人是误会，现在你为什么又杀人？”

    曹操解释，吕伯奢回去见到家人被杀，一定会带人追上来，到时候我们就逃不了了。最后曹操还补上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正是这一句话，把曹操的内心面貌刻画出来了。

   注意！这句话指涉的不只是此刻杀害吕伯奢一家人这件事而已，而是从今以后，曹操所有可能犯下的“恶”。

   从此，在读者的心目中，曹操不只多疑，不只自私，不只奸诈……还多了那么一点微微的恐怖感——他随时都有可能干出让读者吓破胆的事——这一点是外在面貌无论如何都刻画不出来的。

   内在面貌比外在面貌重要千百倍，因为内在面貌（内心景观）才能提供给读者无边无际的想象，以及挥之不去的恐怖惊吓。

   评讲后，请学生修改，写二稿。要求不能无边无际地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