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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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难得一个安静的时光,没有琐碎小事而争吵的人,没有被当下苟且牵绊得无处安身,所以我幸运的偷得这一份短暂的详和。

走出门,就与晨风撞了个满怀,伴随着夏日独特的气息,一天里最凉爽的时刻,毫不吝啬地都赠与了我。因为是清晨,太阳还未从地平线探出了脑袋,兴奋的人群还未来得及热闹,看来早起的妙处便在于此处。偏偏我是靠床度日,被它勾了魂魄的人,我挣扎着,挣扎着,不想贪恋那一点安乐的温暖与柔情。

想起小时候,那时的自己,便是放到现在都是绚丽夺目的一道光,不过十岁过一点的年龄,三四年级的样子,一切的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上学,自己睡觉……如果问我现在为何如此偏爱安静,大概这就是缘由。那时候生活条件并不是多么好。砖头作房子泥土作地板,旧时的门和窗,床和柜,桌和椅……疏松的墙壁不时掉落一摊灰,老鼠也是房子的常客,夏日燥热之时,也没有现代化的空调安乐解忧(貌似家里也没有一台好点儿的风扇),只有不知哪个年代出生的嘎吱嘎吱接触不良的一台,摆在舅舅房里。

那时外婆总是拆开单独安在通向厨房的门板,放两条长凳摆在上面,擦洗干净后带我坐着,其实质地不比现代电器差多少哈,凉爽舒适,长宽刚好,即使它屹立了几个年代,被各种应用:切菜、晒物、乘凉、防盗……

我依旧很开心地躺着乱滚,外婆总是拿着蒲扇一扇子接一扇子地拍着我的手脚,假装嗔骂着:“自己不会打蚊子啊?”外婆那时身体很硬朗,做菜很香,干活很快,可那样的夏天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后的秋天她就出现了状况——她中风了。可能是太久的操劳,可能是她以我不可预测的速度衰老,可能……

自从能用眼珠清楚一点的打量这个世界,能用手脚接触黄土地时,她就把我带在身旁。记忆中她没有打过,在我十几岁不懂事之前,一次也没有。可有一次意外,忘了那是十几岁的时候,生性就不听话,不懂事,爱无理取闹的我,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雪厚得及膝的寒冬,外婆的亲弟弟——我的舅爷爷,去世时,不知世事的我吵着外婆不知干嘛,外婆的双眼抬起,动了动嘶哑的喉咙,让我自己出去玩,可我依旧“不屈不挠”地吵(现在回想自己都想打自己几个巴掌)。她抽了一条树枝。抽打着我的腿,我的哭声盖过灵堂的任何一个人,她把我拽出去,满脸是泪,却也没有声息,我虽说是大喊大叫,也未见得多少泪。她跟我说对不起,哭的越来越厉害,我有些害怕,只是寻求依赖安慰的夸张地抽泣,在她的复杂情绪里,觉得自己还挺委屈。

自从这不久,她便中风了,丢失了原来精神的目光,干练的身子,挺起的脊梁,一夜就像老了好几十岁。大人们照顾她出院后便走了,只留下用桶计量的一大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药丸,外婆的记忆力也渐渐的消退,记得住的只有越来越少的东西,基本上一句话就可以问个十来遍,我却总是在她问第二遍时坏脾气的叫嚷:“你要问多少遍?”她就像个做错事小孩子,受了委屈,默不作声。

这时候仿佛我与她的身份换了过来。喂它吃药,这个“重任”就只有我承担,因为要上学,所以也只能喂早晚,七八种药,一种十几粒,各种各样的她根本分不清,所以我只能在早上出门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怎么吃,分门别类的放,从左至右开始吃,大致保持在同一粒数,穿衣服开始说起,刷牙也频频回头,洗脸不忘加几句,骑自行车出门的那个瞬间。也冲她叮嘱。他总是应:“哎哟,我晓得勒,你怎么这么操心咯?”

其实她并不记得,估计我出门不久就会忘了差不多。因为有一天早晨,她把我叫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怔了半天,我有些木然,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自己笑着拍着脑袋:“哎,你是夏思凡吧?看我这记性。”

那时候我令我现在自己都惊异,也许是知道这些事,自己不做就不会有人跟我做。闹钟一叫就起,一骨碌得跳起来,井然有序的干着一件件事。那时候的灶炉升起的烟是可以呛死人的,我在烟雾缭绕的“仙境”中做着自己的饭食,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一进教室便是一黑板的作业布置。讲真,小学最后几年的学习生涯里老师是我见过最负责任,最会教书育人,也是我最喜欢的。

我便投入一天的忙碌生活,基本上卷子可以做个五六张,作文大几篇,抄背课文,训练习题……唉!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感到羞愧不已,还真不如小时候的那股劲。只会空空的多愁善感,却也是无济于事,靠着小学的那点底子“度日”。晚上放学便是第一个冲出校门之人,回到家后,特别特别自觉的摊开课本做作业。挺感谢那时的语文老师卞老师,即使那时候怨恨的跟什么样,她布置的抄写任务,一个本子基本只能用两三天,作文一天就不低于六百字的三四篇,那时我竟自觉的如此程度,做完后又急着给自己做晚饭,洗澡洗衣服,忙着一切需要我的事,直到天黑,有时还要补着未完成的作业。虽然也是这么一天又一天的重复,但我却并不感到枯燥无味,甚至还乐在其中,现在回想,更觉无地自容。

人总是要依靠一些东西生活,或回忆,或信仰,或梦想。这样一来,总不会完全失去希望,总会觉得活着还有些盼头。

这样走着,笑着,回忆着,不觉一条路走完了长长的一段,空无一人的安静勾起的回忆。到达一户人家,在荒野里,唯一的一户。这时的阳光已到达树梢的位置,透过树梢缝隙直线传播给我,投射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斑,迷离得如同置身梦境。

我望了望天,又看了看远处,田野里有人在工作,大概就是这户人家的主人了。勤劳如他,也仿佛生活在桃花源里。目光慢慢收回,落在他门前的那一排排仙人掌,又似乎来到了沙漠。走进,蹲下,这样我与你们只有伸手的距离。从来都是很偏爱这些沙漠中的尤物,一株又一株,傲气十足的挺立,不贪恋雨露的亲抚,也不需要人为地灌溉,成为茫茫大漠的一抹绿色。那是希望的绿色,生机的绿色,活力的绿色,永恒的绿色。可这里,终究不是沙漠,我追溯着它们的身世,本该是沙漠里的不朽生命,被人移植到温暖安祥的大陆,被许许多多的爱好者栽种。

门前是什么花,主人便是什么人。如此看来,来的正是好处。花应该是由一片叶片移植栽种下的,底部最下面的一片还留着原始的味道:约五六厘米的坚毅挺拔的尖刺。秩序井然的排列在那块叶片上,椭圆叶片仍旧不忘初心,一如往常在故乡。

可上边新长出来的一些叶片就令人大失所望了。虽然也还是和下边那一片一模一样,却选择了娇嫩脆弱,生着淡黄的绒毛,长出的刺软软的,用手触摸也是毫无感觉。它是活着,可我觉得它已经死了,如同一个人没有了它的灵魂与思想。我爱的,终究只是沙漠中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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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底部的叶片让我希冀了一会外,其余的着实是失望落寂。它们的本质是坚贞不屈,至死不渝的,这也是该有的模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认识它们的灵魂,可因为环境的变化,新生的思想变得唯唯诺诺,随波逐流,这同样也是很大一部分人的真实写照。其实包括那些当初高傲的人们,因为环境向世俗低头,即便他的曾经,是多么高傲。我是该说环境太过强大?

我又沉默了,深沉的沉默,死寂的沉默,我怎么能够撇开我与之的联系,曾经与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遗憾羞愧,如果有一天我向世俗低头,请对我开枪。这句话是否还做数?真正的可笑,没人来做这件事,你的所做,只能让你自己在这之中受尽精神的折磨,你变得逢迎媚俗娇弱奉承,像在安乐窝里生长的仙人掌叶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就这个道理吧。

写到这里,我不再梦想着我能去那如同桃花源一样的地方,那种生活固然是美好,只是安乐得死寂,平静得退化。

这里很美,可我不想再久留,我想,如果是我,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把仙人掌种在我家门前,我会让我的房子在它们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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