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y和小绿的业余写作】连载小说——虞美人(4.2)

黄安很仔细地看着那只手镯——人们对好看的东西总是会更加注意，内行会看价值，而外行只看外表。

“这是什么玉做的呀？”

“是翡翠的呢！”金秘书插了一嘴。

罗朗德夫人的秘书金刚——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和他的女主人正相反，他永远打扮得非常漂亮。他的小分头用摩丝抹得乌黑发亮；他的眼镜片随着点头或摇头反着光；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因而在眼角和嘴边挤出几条细纹；他雪白的衬衫外罩着黑色的西装马甲或外套，样式和材料都很上乘；他的怀里伸出一条镀金的表链，他时常把同样镀金的怀表拿出来看看时间，再咔哒一声关上；他的黑色西裤上裤线永远笔直，他的黑皮鞋也总是被擦得像镜面一样。

他有很多女朋友，为了向她们表示平等的爱，他也要把自己每天的时间均匀分配。工作不忙的时候，他就会去和她们约会。有时候，他早上会和一个亚裔姑娘一起喝早茶，中午会约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女郎，晚上则可能会和一个抹着鲜红阔唇留着爆炸头的黑妞热舞。不过，因为他只在她们身上用一部分的心，所以作为回报她们也不全心全意地对待他。“把十二颗破碎的心拼在一起就是一颗完整的心啦！”他说。好像心就和快餐店里的披萨一样。

金秘书私下里把黄安和小玉对比了以下，觉得还是小玉更可爱一些。他时常以小玉的娘家哥哥自居。“你姓金，

我也姓金，所以我们五百年前应该是一家。”他总是这么说。

不过，因为小玉一听到这些话，脸就变得黑里透红，所以金秘书就不再开过分的玩笑。

正式开始工作以后，黄安进过罗朗德夫人的办公室很多次。她再次看到了那些书、奖状和奖杯。平心而论，黄安工作非常勤劳，让夫人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总要提醒着黄安不要把有用的文件当废纸扔掉。没有什么文化的女佣人也有没有文化的好处，既然看不懂文件，也就不会窃取秘密。不过，谨慎一些还是好的，非常重要的文件都保存在非常隐蔽的保险柜里。

因为长得很矮，黄安需要靠着梯子爬上爬下，去拿起那些像哑铃一样沉重的奖杯，然后擦拭它们。那些奖杯上刻着恭喜女主人获得某某奖项的字样，让黄安觉得她的女主人就是个迷——一个她解不开的迷。她不懂那些拗口的名词，但仿佛重新认识了罗朗德夫人。夫人不仅发明新药，还发明了很多武器，她不仅会让人活，也能让人死，就像一位掌控着生与死的女神一般。夫人也是属于黄安的，新的神，向她昭示着女人除了指甲、牙齿和眼泪之外，还可以有更厉害的武器。

不过，既然夫人变成了一个男人，她就应该有一个女朋友呀——黄安觉得夫人不想有男朋友一定是因为她不喜欢男人。她曾经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挽着另一个女人。但是夫人也没有女朋友。

一位记者采访过夫人，想让她谈谈对婚姻和家庭的看法。

“如果没有孩子，就无法理解母亲的艰辛。”记者说。

“为国捐躯的战士们也很可敬啊，难道我们也要以死来向他们致敬吗？”

“可是没有孩子的人生终究是不完整的。”

“但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有的人结婚生子，有的人孤独终老。就像一根瓜藤上有的花结黄瓜，有的花什么也不结一样。”

夫人深知许多人像看怪物一样看她，然而她无所畏惧。哪怕他们把她当成耍猴的也无所谓，猴子被耍而得到食物，而她虽然被指指点点，但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像蒲公英一样播撒出去。

黄安不敢问夫人究竟有什么想法，但是她问了金秘书。“杰出的人都是孤独的。”他故作神秘地说。黄安似懂非懂，但似乎明白了一点——人类世界也是有“谎花”的。【注】

然而小玉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结婚，而且会嫁给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注】谎花指植物不结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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